#新中式宠妈艺术#我要替你剪剪指甲修修茧
看电视,母亲突然喊父亲:“脚上生了个茧子,帮我剪一下。”父亲在隔壁应着声:“稍微等一会儿,我正在画图呢。”退休后父亲被另一家企业聘去,仍做机械设计,却要改用电脑,这么大年纪又要重头学起,为难得他天天一回家就占着我的电脑学软件操作,忙得要命。母亲哦了一声,继续看电视,只是用手不停的抚那块硬得生疼的地方,就这么想起以前小时候,和母亲一起泡脚,水热,怕把我的嫩脚烫坏,母亲总是让我把小脚架在她的大脚上,她的皮肤和水,那么滑那么舒服,泡得红红的,然后被一把毛巾擦干,高高的一架,搁在母亲的膝头,任她盈握一把小剪刀替我剪指甲,每次剪完了又挠挠我的脚心,逗得我咯咯笑,再抱我上床睡觉。生活的年轮偷偷的暗生,我渐渐的长大,什么都学会了自力更生,却忘记了父母也以同样的速度老去,骨头不再硬朗,再能不能弯着腰给自己剪剪脚指甲了。
我说,妈,我来帮你,让爸忙去吧,学个电脑也挺不容易,估计这会儿做图遇上瓶颈了。拍拍膝头,让她去了袜子把脚架拿把脚架过来,右手小剪在手,如同二十多年前的母亲。
当我握到她的脚时,我惊住了,那么多的皲裂像一层层的海浪在她的脚跟翻腾,摸上去刺刺的扎手,就像生了荆棘的土地,而掌底处也不再柔软,一处一处的茧子像蜡块一块冰冷又坚硬。
我就这么摸索着,试探着,感受着岁月对一个女人的侵袭,鼻子有点点的酸一点一点往上涌,这么多年,我居然从来就没有细细的抚摸过母亲的脚,转眼前它就已经像陈年的瓷器满是裂痕了。
见我握着剪刀不动手,母亲问:“你怎么了?”我忍住心酸,说:“没什么,脚怎么这样,疼吗?”“老了呗,人干了,皮肤也干了,脚就成这样了,疼!怎么不疼,裂了疼,茧子生了走路也疼,唉。”
不再说什么,仔细的弯下腰凑近,操起剪刀就像医生操起手术刀那样仔细,一点一点的、小心翼翼的,剪下一大块茧子放在手心里,它那么硬,就像个硬币,凌乱的边缘像针一样戳着掌心,疼到了心里。母亲拿过去看,抱怨它:“你看看,就这个东西折腾人。”
母亲的脚指甲居然也不好对付,厚厚的一块,剪刀打滑,我空有心却没有经验,偶尔一下剪得深了,母亲疼得脚一抖,哎哟一声让我进退两难,想不到剪个脚也有如此学问,不禁扪心自问:“你为什么以前就不知道替二老修修脚呢?”
整完了茧子和指甲,母亲要穿袜子,我说等等,说着就去抱来那些护肤的瓶瓶罐罐,找了一瓶最滋润的,小心的抹在那些像张了嘴巴的后跟上,母亲心疼的不行,不住的抽脚:“你拿那些抹脸的玩艺给我抹脚干嘛,太奢侈了吧。反正脚藏在里面又看不到”我不管,使劲的拿住它,替它按摩,从脚趾到后跟,一边按摩一边说:“有些东西不是光是让别人看的,最重要的是自己舒服。明天我一定去买专门润脚的东西来,还要替你去死皮,经常按摩,一定要让你的脚恢复曾经的光滑来”。
母亲没再动弹,任我的手指有力地抚摸,可等我替她按摩完抬起头时,发现她眼角的皱纹处已经蓄了一点水印,她哭过,却又不忍让我看到,匆匆抹了去,但那些折痕出还是暴露了太多的秘密。
我装做没发现,学着二十多年前她的样子,挠了挠她的脚心,母亲咯咯的笑起来,缩回脚摸了摸,惊讶的说:“这下居然这么滑了。”
伸开两臂,在她的身上比划了两下,母亲疑惑的望着我不得其解,我无奈的叹了一下气:“唉,老妈,我太瘦了,也没有什么力气,估计是不能把你抱到床上去睡觉的。”母亲大笑,一瞬间时光逆转,回到了从前,我握着剪刀,放在耳边,信誓旦旦:“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护脚师,以后我会定期给你做按摩和护理,让脚比脸蛋还要漂亮。”
母亲一把搂住我,我像个孩童一样在母亲怀里看着她笑,有种说不出来的开心,也许有时候,我们真的忽略了太多生活中的细节,以至于感觉情感的疏远和冷淡,在我们渴望真心的同时,忘了还有许多跟心相连的东西,比如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