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初秋羊儿肥

“绛节飘飖宫国来，中元朝拜上清回。羊权须得金条脱，温峤终虚玉镜台。曾省惊眠闻雨过，不知迷路为花开。有娀未抵瀛洲远，青雀如何鸩鸟媒。”李商隐有关中元节的诗词，很神秘，无论怎样描写，都会给人有一种悲伤和气馁的感觉。我只喜欢他那令人虚幻和摸不着头脑的意境，却无法体会悲伤，这也许跟人的经历有关吧！

中元节到了，大家统一称呼为七月十五，跟清明节差不多，祭奠亲人，家人团聚。

从这一天开始，羊肉就开始主导餐桌。内蒙古的羊肉，有几种是非常让我们自豪的，通常我们都简单地称呼为锡盟羊、阿尔巴斯羊等。肥沃的内蒙古大草原，孕育出来的羊，被我们戏称为：吃得是中草药，拉得是六味地黄丸，尿得是太太口服液。

小的时候，吃羊肉那得是过年才行，其他节日能吃上鸡肉、鸭肉、兔子肉、鱼肉和猪肉那就不错了，鲜美的羊肉，想都不用想。就算过年，也不可能吃到纯粹的炖羊肉，家家户户都是一样，把羊肉剁成馅，包饺子，里面还要掺杂许多蔬菜，最好吃的，也是最难得的是羊肉大葱馅，其次是羊肉胡萝卜馅，那样也特别满足，饺子就酒，越吃越有。如果能赶上一次炖羊肉，把羊骨头都能啃得干干净净，最后连骨髓都要吸溜出来解馋，轮到狗狗吃的时候，也幸亏它不会说话，否则，一定会埋怨我们太狠了。

记忆里，小时候从来都没有像现在一样敞开地美美地吃一顿正儿八经的羊肉。直到我十九岁参加工作后，家里的条件得到了改善。有一次也是过中元节，母亲炖了满满一大铁锅羊肉，看着我着急出去玩，就给我捞出来切了一大碗羊肉，配着辣椒油蒜泥和香醋，满面笑意地看着我把它们消灭掉，才叮嘱了几句放我出了门。

一大碗羊肉下了肚，绝对扛时候经饿。我的朋友邀请我去了他家，又是水果又是点心的，原本以为我会大快朵颐地大吃一顿，结果是我的肚子里填满了羊肉，对他家的好东西根本不感兴趣。开始我还有些纳闷，怎么变得如此文雅了。后来才明白，“黄山归来不看岳，五岳归来不看山”。是我的肚子里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东西了。

今年的羊肉格外新鲜，是孩子他舅从牧区亲自带回来的，他怕我不会炖，又亲自下厨房给我们炖了一大锅。可惜，现在的我们，根本不像以前那样“特别能战斗”了，七八个人，连半锅都没有消灭，剩下了不少。

吃羊肉的本事都在退化，但凑在一起海阔天空倒是还可以，恰逢大哥也回来了，晚上我们坐在一起，酒没有多喝，肉也没有吃多少，话却没完没了的。

入秋了，天气明显变得凉爽了许多。一弯明月升起来，先是倾听着我们的谈话，后来急不可耐地从窗外钻进来，也想品尝一下我们羊肉的新吃法。把羊肉从铁锅里捞出来，切成条，蘸着韭菜花和辣椒酱吃，那味道才叫一个绝。韭菜花是纯野生的，从草原上采摘后做好的。辣椒酱也是新鲜的青红辣椒，真的是鲜美的妈妈给儿子开门——鲜美到家了。

味蕾的感觉淡了，胃口也没有年轻时那么大了，但依旧渴望着那份多年前的友情。能在皎洁的月光下，缓缓地诉说着从前的友谊，比任何肥美的羊肉都要诱人。今年的羊肉鲜美，今年的人更让人心动，就算不喝酒不吃肉，在这个美好的初秋，人，已经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