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跋山涉水的，是故土的春天

很久没有动过笔了，半夜的车上是个好地方。

春节后就离开体制了。思虑半年，孑然一身。用母亲的话语来形容，“十年前，拉着一杆行李箱奔赴省城求学。十年后，拖着箱子，逃离城市，回归故土。”

少年时，离开故乡，形色匆匆，根本来不及愁看岁月。而立将至，体重与生活多了一份不安。像是一台破旧的面包车，颠沛流离，跋山涉水，寻找最后的温情。

春天的故土除了金黄的油菜花，还有童年的小伙伴。儿时的玩伴就像一辆列车，看着他们，少年的成长轨迹映入眼前。列车越走越远，停靠的站台越来越多。陌生又熟悉，车上的乘客也换了一批又一批。来时的路或许模糊，却更为清晰。

春天的乡村有摘不完的野果，无需详细的土味名字，甚至记不得它们的名字。果子的形状与味道会在脑海里如放电影一般，酸的，甜的，青的，红的。一遍遍的放映。不需要去远方看油菜花，春天的颜色根本不不止于黄。

漫山的石岩花红彤彤，幼时的老师教我那是血染的风采，学名叫做映山红。石岩花之所以吸引乡村少年，很大部分的原因是它可以用来食用。摘下一朵，丢进嘴巴咀嚼，汁多清甜。

当故土的芬芳与滋味刺激着味蕾，融入记忆。灵魂深处的不安与躁动渐渐变无，泥土的气息可以治愈灵魂。

岁月的车轮滚滚而来，通过芳华对事物也有了一定的丈量。都老了，头发蒙了一层岁月的灰。神情有些胆怯与萎顿了。我还记得十几前的他们，骨节粗壮，声如洪钟，烟抽得像烟囱一样剧烈。如今，用来喝谷酒的碗换成了小杯，并不多饮，浅尝即止。

常年在外，像是招待远方来的客人。进屋，请坐。男主人递烟，女主人请茶。崇礼，被认为是最好的尊重。没有任何附加，有的只是酿造在年岁里的一壶谷酒，入口绵柔却后劲十足。

幼时的乳名被人唤醒，乡音无改，热情自然。大山的声音充满了豪迈与包容。站在山坡上望着星空，那是北斗七星。它是一把勺子，舀起一瓢山泉水，给劳作的人们一丝回味与甘甜。

春雨淅淅沥沥，播种的时节快到了。人们在等待一个下地的好时机。亦如我，逃离故土，又跋山涉水而来，只为迎接一个春光明媚，微风徐徐，温暖如初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