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带小伙伴乡野寻趣,乐子找到了,但代价太大了
贾母眼中的“重孙媳中第一个得意之人”秦可卿不明不白地殁了。这本是件悲伤的事,但对宝玉、秦钟这样半大不小的男孩子来说,短时间的悲伤(要知道,宝玉听到噩耗时还“急火攻心”吐了血)之后,也就放下了。
这不,送秦可卿停灵铁槛寺那段时间,就变成了宝玉和秦钟的放风之旅、寻趣(也就是找乐)之旅。
“放风”好理解,差不多就是“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感觉;寻的是什么趣呢?是野趣;什么野趣呢?下面就聊一聊吧。
01宝玉的野趣:与乡下女孩二丫头的“纺车缘”
送灵至半路,下人安排了一个庄子当下处,请主子们歇息一下。邢王二位夫人都不想歇息,让凤姐自便。于是凤姐就带着宝玉和秦钟到了庄上。
不消说,庄子里的那些村姑庄妇从来没见过凤姐、宝玉、秦钟诸人这般的“人品衣服,礼数款段”,一个个都看傻了眼;而其实反过来也一样,特别是宝玉,“凡庄农动用之物,皆不曾见过。
宝玉一见了锹、锄、镢、犁等物,“皆以为奇,不知何项所使,其名为何”,真的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全靠小厮们一一解释说明。
这其实也难怪宝玉,更不用耻笑他。就说我们现在普通人家的孩子,又有多少能认识这些?平常根本接触不到嘛!
如今国家提出要在义务教育阶段实施劳动教育,自然也是看到这个问题了。不得不说,这的确很重要,但愿不要只是搞摆拍之类的形式。
像宝玉,到这时才算真正懂了“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两句诗的道理。
这对宝玉来说,也是“野趣”了,不过令他印象更深刻的还在后头。
他和秦钟带着小厮们闲逛,在一间房的炕上看到一个纺车,宝玉不认识,小厮们又作了说明,宝玉来了兴致,“便上来拧转作耍,自为有趣”。
是不是挺象领导下乡?
不过,这纺车在宝玉眼里算个玩具,在乡亲们那里可不是啊!这是维持生计的重要工具呢!
果然,有个约有十七八岁的村庄丫头跑来乱嚷“别动坏了”。
宝玉每天都混在女孩儿们中间,但估计从未见过未经训练的乡野女孩儿,更从未见过敢在他面前大呼小叫的女孩儿(对了,晴雯是个特例,不过她还是小姐式的,撒娇式的,不够“野”),听话得很,赶忙丢开手,还陪笑解释是“因为没见过这个,所以试他一试”。
那女孩儿却也爽快,说“你们哪里会弄这个,站开了,我纺与你瞧”,然后就坐下来纺起线来。毫无豪门大宅中姑娘小姐们的忸捏之态,又是宝玉从未领略过的,想必他已是怦然心动。
所谓新鲜“野趣”,此时已成。
秦钟到底与宝玉是一路的,马上“暗拉宝玉”,笑道:“此卿大有意趣。”
宝玉被点破心事,却又有些尴尬,将秦钟“一把推开”,笑道:“该死的!再胡说,我就打了!”
此番画面,是否已经鲜活地呈现在我们面前?
可惜,这野趣只持续了一会儿工夫,宝玉刚想搭讪一下,那被唤作“二丫头”的女孩儿被一个老婆子叫走了,只剩下宝玉“怅然无趣”。过不了一会儿,凤姐又叫上他们出发了。
出发时,宝玉留心看人群,却没有看到那二丫头,心里失落可知;上车出发走了没多远,却看到那二丫头抱着她的小兄弟同几个小女孩儿说笑而来。这时,“宝玉恨不得下车跟了他去,料是众人不依的,少不得以目相送,争奈车轻马快,一时展眼无踪”。
宝玉与二丫头的“野趣”,就这样结束了。
02秦钟的野趣:与小尼姑智能儿的“风月情”
宝玉的野趣是乡下女孩儿,秦钟的野趣却是水月庵(馒头庵)的小尼姑智能儿。
贾府与各寺庙庵堂联系密切,“那智能儿自幼在荣府走动,无人不识,因常与宝玉、秦钟玩耍。她如今大了,渐知风月,便看上了秦钟人物风流,那秦钟也极爱她妍媚,二人虽未上手,却已情投意合了。”
如此看来,也算是两情相悦了。
宝玉自然知道这一点,且曾在老太太屋里亲眼看到秦钟搂着智能儿。
如今身在乡野“尘外”,说话做事不必像在家里那么有忌讳,这下就轮到宝玉反过来笑话秦钟了,看到智能儿过来,就笑道“能儿来了”(听他的叫法,智能儿是法名,并非姓智名能儿,宝玉这样叫,就带着调笑意味),还在要智能儿倒茶上面做文章,说“我叫她倒的是无情意的,不及你叫她倒的是有情意的”,又故意与秦钟抢智能儿倒的茶喝。
秦钟呢,半掩不掩,从“理那东西做什么”,到否认“这(搂智能儿)可是没有的话”,到与宝玉玩笑争智能儿倒的茶,却是比宝玉要大方多了。
并且,一经说破,就无所顾虑,“趁黑无人,来寻智能”,软麿硬施,便行云雨。
这就是秦钟的野趣了。
为这野趣,秦钟“调唆宝玉求凤姐再住一天”,“智能百般不忍分离,背地里多少幽情密约”。而后,也不像宝玉与二丫头那样“展眼无踪”,如过眼云烟,走了就走了,而是后果严重,“偏那秦钟的秉赋最弱,因在郊外受了些风霜,又与智能儿偷期绻缱,未免失于调养,回来时便咳嗽伤风,懒进饮食,大有不胜之态,遂不敢出门,只在家中养息”。
又有谁知道,智能儿私逃进城看视秦钟,被秦业知觉,“将智能儿逐出,将秦钟打了一顿,自己气得老病发作,三五日的光景呜呼死了”,而“秦钟本自怯弱,又值带病未愈受了笞打,今见老父气死,此时悔痛无及,更又添了许多症候”,竟也一病不起了。
你看这野趣寻的!代价太大了!年轻气盛之人,能不引以为戒吗?
03宝玉与秦钟的野趣:从学堂走向庵堂的“两相好”
话说那晚秦钟与智能儿云雨之时,突然被一个人给按住了,把这对野鸳鸯吓得“不敢动一动”。
干这事的,也就是宝玉了。
这明明是破坏了秦钟的野趣,说什么他俩的野趣啊?
别急,宝玉跟秦钟说了,如果秦钟“不依”,他就要“叫喊起来”;秦钟则说“你只别嚷得众人知道,你要怎么样我都依你”。宝玉却又说:“这会子也不用说,等一会睡下,再细细地算账。”
到底依他什么呢?算什么账呢?有点像打哑谜:
一时宽衣安歇的时节,凤姐在里间,秦钟、宝玉在外间,满地下皆是家下婆子打铺、坐更。凤姐因怕通灵玉失落,便等宝玉睡下,命人拿来在自己枕边。宝玉不知与秦钟算何账目,未见真切,未曾记得,此系疑案,不敢纂创。
作者既不敢纂创,身为读者更不敢纂创,但难免联想。
宝玉和秦钟在学塾时就已经亲密无间,都引起了同学们的嫉妒,且又与香怜、玉爱之类被“龙阳之兴”爱好者喜欢的人亲近,本就已经惹人浮想联翩,这一晚宝玉要秦钟依他、要算账,大约是他俩早已“研究”过的话题,如今在这“方外之地”,是真的“两相好”了。
这也算是他俩共同的“野趣”吧。
而这样的“野趣”也注定是短暂的。
这些青春期少年的作为,似乎很难进行什么价值判断;只是那种清纯或荒唐,以及相应的情绪和感受,常常会成为人在长长短短的人生岁月里的回望和回响;而如果失了分寸,造成了严重后果,付出了太大的代价,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值得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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