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 | 站出来，不要怕（21）

01

听到李影的名字，万清和万辉都全身一震。

但两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万辉下意识看了一眼万清。她好像并不惊讶，只是激动，视线在万敬熙手上的挂饰和万辉之间来回转。

万辉则相反，惊讶大于激动。

他惊讶的点在于，一向木讷内向的儿子竟然主动“挑事”，还是给他挑事，大出寻常。

万辉阴着脸问：“你说什么？”

万敬熙一面对父亲，就感到胸口处似乎有一块巨石压下来，说不出的沉重。

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就这么一压，消失一大半。

“我……我说，这个挂饰是……李影姐……姐的。”他的声音一点一点地低下去，像被蒙上一层厚布片。

万辉狠狠瞪了他一眼，正要开口，万清插话进来，说：“可以把它给我看看吗？”

万敬熙立刻递了过来，同时接收到父亲阴沉的目光，头低垂下去。

万清接过。此物入手冰凉，但触摸多几次，凉意渐减。看来并不是普通的塑料材质，而是水晶。

挂饰比车匙长一半，瘦一点，憨态可掬。

万清颤着嗓子，问：“你说，这是李影的？”

在万清面前，万敬熙眉目舒展一点。他“嗯”了一声， 又再点点头。

“但相同的挂饰，不止一个。你怎么确定……”

万敬熙把挂饰倒转过来，说：“看，这里有个李字。”

原来熊脚那里刻了一个黑色隶书小字，正是“李”字。

万清轻轻抚摸，眼泪涌出来。

她看的并不是挂饰。她看到的是，与女儿有关的一切。

女儿留下的东西越多，就意味着她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就越多。

如果这个“联系”，真的能联系上她，万清希望她知道，妈妈很想念她！

万敬熙看着她，眼前雾茫茫一片。他抹一把眼泪，抬起手，想拥抱她。

但胆子小，手抬起，又怯生生地放下。

他轻轻地说：“李影姐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都刻了字，一个送……送给我，另一个她自己留着。但后来，她的不见了。我问她，她说……说送人了。”

万清眉头轻皱。她知道这种粉水晶，一克得四五元，这小熊挂饰，少说也有二三十克。

随手就买两个，还送人，不似他们这种家庭出身的孩子会做的事。

或者，可能，是她……偷来的？又或者是……

万清脑里突然涌出一个疯狂的念头，立时残暴地掐住她神经、咽喉。

她倏地仇恨地瞪住万辉，像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02

万辉被她的眼光吓一跳，讪笑着说：“别，别瞪我。你女儿肯定不会送东西给我这个老头。这东西咋来的我根本不知，是我老婆的钥匙。”

说完才意识到，他自己竟也莫名紧张起来。

他又狠狠地剐了一眼儿子。

万敬熙的注意力全在万清身上，没留意到父亲的目光，只在一旁说：“姑姑，其实挂饰是……可以打……打开的。”

是吗？万清一愣，才从刚刚的情绪缓过神来，认真细看，才发觉正中处有一条小小的裂痕，熊耳朵那里安着一个小小的金属质地的扣子。

万敬熙按着熊耳朵轻轻一扭，果然打开了。

原来挂饰内的两面都凹进去，一面刻有花纹，另一面放了一张照片。

照片有一寸半左右。虽小，但照片上的人清晰可辨。

但看到照片的那一刻，万清仿佛听到自己脑袋“boom”的一声巨响，爆裂开来。

世界既轰鸣一片，又安静无音，强烈的对比，痛感才更真切。

照片上，万辉光着膀子，双手搂着一个女孩，对着镜头，得意地笑，像在示威，也像在炫耀。

女孩微微低头，像是被逼着往镜头上望，显得双眼特别大，眼神茫然，表情似哭似怒甚至似笑。

但万清认得出，那是她女儿，李影。

万清在最短时间内，捋清“故事”的脉络，所有的迷雾，渐渐明朗。

心中的恐惧，最终变成事实。

万清只感到一片眩晕，全身似乎在剧烈旋转。

她似一只失孤的母鸟，哀鸣几声，冲上去，抓着万辉就要他身上挥拳。

“你这个魔鬼，我要杀死你，陪我女儿来……”

万辉并没看到照片，被万清突然冲上来暴打，虽不至于被打伤，但一时也狼狈。

他直觉遇到了个疯婆子。但一想到这个疯婆子是自家儿子引出来的，一时又对儿子恼恨至极。

万敬熙也被眼前突发的一幕吓傻，想上前拉开万清，却发觉双脚根本动不了。

万辉终究是男人，身高和力气占有先天优势。他大吼几声，左手抓着万清右手往外掰，右手则在她的左手腕重重一捏，万清立时便痛得曲下身子，但双脚仍往前踢出去，嘴里丝毫不饶人：“你动我女儿，你是有预谋的，你找她给你儿子补习，就没安好心，你害死她，我要你偿命……”

万辉的脸皮被抓破，手上、身上皆有不同程度的伤痕。

他气极，回骂：“你个疯婆，发什么癫，你女儿要死，关我什么事……”

万清终被他“制住”，双手被反剪在背后，两腿则被他踩住，动弹不得。

万辉骂：“老子一向给你几分情面，给脸不要脸，跟我动手？我要不是看你是个女人，今天就是你最后一天用双脚走路。”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