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3故事节丨爸爸，我终于活成了你希望的样子
原创申明：本文参加“423简书故事节”，本人承诺文章内容为原创。
从来没有写过亲情的故事，尽管我蓄谋了已久，但是我没有足够动力写。最早我开始写故事是为了遗忘渣男初恋。其实只是两个月普通的校园爱情，我们见面次数有限，但因为他先说的分手，所以我很伤心。那次认真写完一篇文档之后释然很多，不会再沉迷于自己的幼稚想法，也能接受现实对方不是好的人，所以我应该往前走。
后来经历大学毕业和工作，和同学或者朋友分离，我习惯了和某个人的连接断了才写下我和他的故事。所以我从来没有写过父母的。我很担心写得不好，或者表达错误让其他人误会我的爸妈或者误会我。近来看了一些心理学书，我有一点点担心，我克制不了提到小时候时我对父母的一丝丝怨恨。但人总要和过去和解，既然我已经试着理解父母了。恰逢简书的征稿活动，我决定写一写爸爸的故事。
我爸出生于1964年的冬天。生他的时候，我奶奶已经三十多岁了，身体不好或者其他原因，我奶奶没有亲自喂养我爸。同村有个刚生完孩子的妈妈喂养了我爸一段时间。所以从小我爸的身体就不是很好。原来我家似乎很富裕，我爸似乎说过他的爷爷是地主，但是我自己的爷爷好赌，所以家境最终变得一般了。
十几岁时我在二伯家待过几个暑假，二伯是个坦率的人，偶尔我问到我爸的小时候，他经常说的是教育我爸或者接济我爸的事。而且我的奶奶，她似乎不怎么爱我的爸爸，至少从种种痕迹上比不上爱大伯。所以总的来说，我爸可能拥有一个比同龄人略微悲惨一些的青少年时期。
我奶奶提到过的一小段是，我爸小时候很喜欢吃糖，恨不得三餐饭都拌糖。现在我爸确实很喜欢吃甜食，但他从来不抢我和我弟的零食吃。直到我和我弟长大后不吃零食了，他还是经常买各种零食。后来我们都知道他爱吃零食了。我二伯提到我爸说的是小时候穷的没什么衣服穿，夏天光屁股在我家附近的河里游泳。我爸自己在一个下雨天，听着我和我弟抱怨下雨天上学好辛苦，他有点生气又有点羡慕的说，你们还能穿胶鞋上学，知足吧，他小时候都是赤脚上学的。
据说84年，我的爷爷去世了。当时我爸20岁。其实我特别不能理解的是，我妈一直提到我爸很聪明，还差几分就能考上师范学校，在那个年代考师范很难的。可是爷爷在世，二伯也工作了，他们似乎都很关心我爸，为什么没有让我爸继续上学呢？后来我爸初中毕业就辍学在家务农了一段时间。等爷爷去世后，我爸似乎是被大伯和奶奶撺掇着去做打铁的工作了，很辛苦。我爸年轻时一直很瘦，身体很弱。我十岁之前，我爸每年都要大病好几场的。后来我爸觉得打铁太辛苦逃了，然后来我二伯家附近小住，确定了他的终生职业，跟着二伯家附近的一个人学瓦匠。很多年后，我妈告诉我，有钱人家的孩子学木匠，只有穷人家才学打铁或者瓦匠这类苦活。
我爸很聪明也很勤奋，在我懂事开始，他就是我所知道的周边瓦匠手艺最好的人。如果说我能一直保持学业优秀或者很孝顺，很大程度上不仅仅是因为我妈给我的启蒙教育早，更重要的是我爸的榜样作用。
89年底，我爸25岁，已经是大龄青年了。经过我二伯母的介绍，他和相亲三次，他的小学数学老师的侄女，68年21岁的我妈结婚了。（我妈14岁的时候亲生父亲去世了，后来是被她的爷爷奶奶养大的。我妈的家庭注重教育。妈妈的爸爸是木工，妈妈的二叔和三姑都是教师。他们的子女就是我的表舅们都读研或者是博士后，这是我无法企及的高度。我妈的故事下次再详细写了）
他们这次结婚以欠款3000左右结束。其实我家所有家当只有二伯留下不用的老式床，一台新的黑白电视，一台新的缝纫机。婚礼总共花费差不多一千，我奶奶说我爸妈占了祖屋，所以欠我大伯二伯各一千。我妈说这个祖屋总造价大概就几百块。但我爸认了。他是这样会服从长辈很孝顺的人。巨大的债务让两个想改变各自生活的年轻人战战兢兢开始了新生活。我爸妈的很多次争吵来源于他们的性格，我爸太希望向所有人证明自己，他几乎无条件接受自己的妈妈或者哥哥们的各种要求，有时候没有考虑到我们这个小家。但他自己又真的在一直努力在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现在我爸妈感情还好，我妈被我爸影响的更多。
91年春天我出生了。当时我爸28岁。因为我是个女孩，加上奶奶一直不怎么喜欢爸爸，之前几年她一直有意无意找我妈麻烦，还接济我大伯一家，尽管我大伯快年长我爸二十岁。我大伯家的大堂姐比我妈只小两岁。最后在我爸妈某次短暂外出几天的时间内，因为大伯的介绍我的奶奶迅速改嫁了。这对我爸来说应该是巨大的打击。他在努力改善生活，但还没等到证明自己的时候，妈妈已经离开了。
幸好有聪明的我，我爸有了新的人生目标，他希望培养我上大学。虽然我一直觉得我爸是严父，但我妈在我七八岁懂事以后就经常念叨，经典的我爸宠我的事迹反复说，大概是我两三岁的时候去赶集，快到家的时候我发现忘买了雪碧，我就摇我爸的自行车，然后他就无奈地掉着头回去了，大概得多花一个多小时时间。
94年的春天我弟出生了，当时我爸31岁。因为我和弟弟生日差20天才满三年，所以我家也需要交很多超生费。但我爸妈真的穷得不行，很多人经常来我家要钱，直到我六岁被吓得看到这些人就往后院跑，我妈说我爸看到我这样，所以最终他们商量找我妈的亲戚借钱。最终交了几百块。这对我家来说真的是巨款。我从小学一年级到三年级每年开学，我爸妈都得村子四处借钱来交学费的。当时的学费大概是一学期300左右。后来慢慢变少了，再到现在义务教育，没有学费。时代变化得很快，尽管我们现在还是很穷的一家，没有在县城或者市里买房，我爸妈还是在那个住了三四代的祖屋里。但我爸妈精神很满足。
我对我爸最早印象就是四岁快过年的冬天，我写不出来2这个数字。我现在还能记得当时写不出来的无力感。我爸教了好几遍不耐烦了，以为我不认真，和现在所有大人的想法一样，打了我几下。我哭了一会。我爸让我别哭。我妈见状不忍，拦住了我爸，然后给我写了几个2让我照着她写的去描。我很开心一会就学会了，然后那天下午他们午睡，我写了好几页的2。后来的启蒙教育似乎没有再被打过了。从心理学上来说，这对于我来说是一次心智的成长。如果有其他爸妈看到，希望你们能认真读一下发展心理学的书，了解孩子的心理成长过程再思考怎么更好地教育孩子。
十岁前奶奶偶尔做礼拜会顺道经过我家待几分钟就走。我爸爱吃糖是她有一次无意说的。另一次给了我一毛钱，给了我弟五毛钱。回来我告诉妈妈，妈妈有点生气，她一直觉得奶奶改嫁是因为她第一个生了孙女。我爸没有表达过对奶奶更多的看法或者想法，我也从来没敢问，在我的小时候认知里，问这种父母的事情相当大逆不道。我们小学时候同学互相骂人，有的人知道了别人爸妈的名字，成天说，被说的人就会气的不行。我想，以后我也许可以试着问问爸爸更多小时候或者其他的问题。毕竟我们现在是朋友的状态更多。
02到03年是很紧张的两年。尤其是03年。爸妈吵架很频繁，每次大吵结束，我妈会来和我睡几天。开始我很开心我终于有机会和妈妈睡了。后来家里紧张的氛围让我不想再继续这种日子。我有时很希望他俩离婚。但我和我弟都不敢说。我在心里有一个小小的梦想，等我以后成为爸妈，我一定不会做我爸妈这样的人。我会努力倾听孩子的想法。但现在想来，对我来说，我也可以更勇敢的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而不是负气地希望爸妈先来了解我。我现在和父母成为朋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勇敢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了。
爸妈吵架频繁一方面是因为生活和工作的压力，爸爸似乎那段时间查出来静脉曲张，做手术需要一万块。当时一万块对我家来说是一笔巨款。另外我的牙齿需要纠正，我妈每周得带着我去巢湖市整牙齿。再加上我上初中了，从分数来看，不如小学时那么优秀了，尽管我还保持着班级前几名。但我和其他人差距不大。我爸妈特别担心我无法上重点高中，那样我就无法上大学了。可我一直很自信认为我肯定能上大学。我的自信和现实有一些些差距，加上我到了青春期，我开始激烈地说自己的想法，所以那一两年被打的挺多。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我的心理压力很大。我可能有点抑郁了，我一直有自杀的念头。家务活很多，周末除了两三个小时做作业就是准备午饭晚饭，还有剥不完的棉花。我和我弟在周末最希望的是亲戚来我家串门，一方面可以吃上肉，另一方面是少干家务。那一年我想过了很多种自杀方法，比如跳河比如自缢比如撞墙，想了很久觉得自缢是比较不痛苦的。所以我才在14岁年初被打以后第一次认真实施了这件事。
我挨我的所有打我都可以认，是我的错。唯独14岁这次挨打我对他怨恨很深。14岁那年初，我大伯家的不成器大堂哥终于结婚了。我以为我可以一睹新娘风采，结果一下午被我两个淘气的年龄相仿的侄子侄女弄湿了鞋子，很生气。结果换好鞋子忍住生气再次来大伯家，又被大堂姐和大伯母拉到厨房。她们说我属羊，不适合见新娘。我真的生气了，回家锁门看了会动画片，闷了打开门歇会。结果发现我爸恶狠狠站在门口看着我。
我想跑，他拽着我就打，在家打断了几根烧火的柴。尽管冬天衣服穿得很厚，我大概穿了四件裤子，两年棉裤，但那晚，我发现腿上青了好多块。我哭得很厉害，他一路拖着我往我大伯家去。路上还威胁我把我扔河里，我害怕了，没再挣扎，毕竟旁边没人。他一路拖着我到村口。我看人多了一些，我以为挣扎一下我爸会放开我，可是他还是继续拖着我到旁边的水塘，并且一直说着恶狠狠的话。有几个人拉他还被他挣开了。
那几分钟或者十几分钟对我来说仿佛一个世纪。后来不知道谁通知我妈，我妈在水塘的另一边大喊。我爸觉得教育无效，放开了我，继续回我大伯家吃晚饭。我哭着自己回家了。哭着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实施早就想好的自杀方案。我把我的脑袋挂在家里晾衣服绳子上差不多一分钟。我已经做好准备我爸妈以后会后悔的。但我自己不后悔了。我不想再知道以后有什么光明美好的未来了。但是太疼了，求生本能让我放弃了。再过了几秒，我听到了我妈在家门口，这简直是天籁之声，还有人需要我，我的生命还有意义，尽管我暂时想象不了怎么走到我想象的独立美好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