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生——聊斋诗译之一六

青州西鄙董遐思，展被炽炭冬睡迟。

方将掌灯友招饮，遂关门户把灯熄。

座有医人善号脉，诊完诸客顾遐思。

王生董生脉象奇，贵贱寿夭实难知。

二生惊问医者窘，但愿两君自慎之。

二人初闻甚惊骇，语既模棱不为意。

半夜董归门虚掩，疑忘锁门醉不忆。

入室未及点上灯，以手探衾忽觉异。

董愕点灯见红颜，戏探下体尾翘起。

大惧欲遁女已醒，美女出手捉生臂。

女笑何所见而畏，董曰畏尾畏狐狸。

女引董手强复探，尻尾光秃髀肉腻。

女怨生醉诬人苦，董喜姝丽反咎已。

女称东邻黄发女，屈指移居十年矣。

昔我未笄君垂髫，董生恍然忽忆起。

卿乃东邻周阿琐，十年不见今姝丽。

妾适痴郎四五年，翁姑夫君相继逝。

剩妾一身无所依，孩时相识惟有你。

故来相就时已暮，适遇邀饮遂潜匿。

足冰肌冷不能待，借被自温幸勿疑。

解衣共寝意自得，月余羸瘦渐不支。

生惧复求善脉者，医曰妖脉不可治。

董生大哭不肯去，针手灸脐赠药医。

嘱有所遇力绝之，董归女又来黠戏。

董生怫然走不顾，勿复纠缠我且死。

至夜独寝甫交睫，梦与女交醒已遗。

移寝内室妻守灯，遗精如故女已失。

累积数日不见愈，吐血斗余溘然逝。

王生斋中见一女，悦其美貌而私之。

妾本董邻与其善，不意狐惑害董死。

此类妖气甚可畏，书生宜慎宜警惕。

王益信之遂欢待，不及数日恍病瘠。

忽梦董曰狐杀我，又欲杀友王九思。

已诉冥府泄此愤，炷香七日勿忘记。

醒而谓女我病甚，有人劝我远房事。

命当长寿淫亦生，无寿不淫难逃死。

坐与调笑屡纠缠，不能自持又乱之。

已而悔之不能绝，插香门上又被弃。

夜梦董来责违嘱，次夜暗嘱香潜置。

女在榻上忽惊起，寻香折灭骂九思。

王曰家人忧我病，遂信巫师作祭祀。

潜窥香灭又点燃，女子彷徨又叹息。

郎君福厚妾命薄，害了遐思又害你。

我将与彼质冥曹，君若有情留我皮。

逡巡下榻仆地死，烛之现形小狐狸。

遽呼家人剥其革，犹恐其活高挂起。

王生病重见狐来，法曹咎我诱惑你。

董君好色死当罪，令我还生来取皮。

王曰家人已脱去，狐曰郎君不仁义。

神色凄惨恨恨去，王病半年方根治。

（原文1358字，译诗800字，2024.3.15.17：58.初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