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完美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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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又上了夜班,今晨查完最后一间病房,我捏了捏有些疲倦的眉头,往病房外走去。
到护士站门口,护士赵欢露着小虎牙,抻着小脑袋神秘地说:“罗医生,你的完美老公来接你了。”
赵欢,是我们科新招来的护士,小姑娘长相甜美,性格活泼,大家都喜欢她。她很爱说话,但有尺度,不惹人讨厌。即便我这个“闷葫芦”,也忍不住与她有不少的互动。
我拍了她一下肩膀,笑着说了一句:“知道了,小耳报神。”她吐了吐舌头,坐下去忙了起来。
我继续往医生办公室走,可我的心里却有一种对丈夫苏然所滋生的那种莫名的违和感。我说不好这种感觉是来自于女人的第六感,还是我本身就是一个不能轻易接纳其他人的个性。
科里人人都说我好命,长相一般,家境一般,却钓到一个金龟婿,而且还是死心塌地的那种。我也一直纳闷,难道是掌管婚姻的丘比特喝了酒不成,竟把苏然的爱之箭射向了我。
每次我对苏然爱我表示疑惑的时候苏然就会温柔地吻我,说我是最好的女孩,我值得。可我,心里一直毛毛的,即使我嫁给他已经近一年。
走到办公室门口,苏然抱着一束玫瑰面带笑容地走了出来,把花递向我,微笑着伸出手,说:“老婆,辛苦了,我来接你了。”
我有一刹那的停滞,又立刻投向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那独有的古龙香水味,道:“怎么有空来接我?”
苏然说:“今天是啥日子你忘了?上午没课,接你去吃午餐。”我猛然想起,今天是我们的结婚一周年纪念日。
我看向他,抱歉地说:“对不起,昨天做了五台手术,到现在还没缓过劲,忘了给你买礼物。”
苏然包容地地说:“没关系,我知道你忙,老公心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气你没买礼物呢!走,带你去吃烤肉去。”
我说:“好”,于是收拾好桌面,拿起包,抱着花同他走出了办公室。一路上,都是同事羡慕和问候声。
苏然,出生于名门,父亲是个商人,母亲是知名学者。他少年成名,如今在重点大学做教授。无论是从家世,到外表到着装,都可以说算得上是极品男人。
可就是这样优秀的男人,却对我这小野花一见钟情,开始猛烈攻势半年,在我同事朋友的助力下我答应了他的求婚。直到现在,我都不知自己是因为他太优秀了,还是抵不过同事的劝诫,才缴械投降的。
“在想什么?”苏然温柔地问。
“我在想,你这棵大白菜怎么让我这头小丑猪给拱了。”我打趣地说。
“瞎说,这可是一头最聪明可爱的小猪。”苏然深情缱绻地说,只是我在他说完后看到唇角一扬,似乎一抹讥笑一闪而过。我再一看,什么都没有了 仿佛那个动作,是我的幻觉。
我没有再说,其实我真不是一个善谈的人,说我社恐都不为过。我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原生家庭。虽然我一直学习好,却是家里最不受待见的一个,只因为我是个女孩。
“丑丫头”是家里给我的昵称,他们每个人不高兴都来骂我,说是我的“丑”带给他们的晦气。
小的时候我很自卑,自卑我是个女孩,而且是一个丑女孩。若不是我幸运地遇见一个好老师,也许我早已辍学,或者在家人的磋磨下,已经早早地嫁人或者已经死掉了。
“你不丑,你很聪明,你会出息的。”老师的这句肯定给了我信心和勇气,让我从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勇敢地走出了愚昧的小村,并用十年的辛苦打工钱100万买断了亲情,与家里彻底决裂。
我走出家门的那天,母亲还抱着胖乎乎的侄子对我说:“死丫头,敢断亲,以后你被人打死了我们也不会管你。”
我冷笑着说:“我被打那么多次,也没见你替我求过情。我虽不是孤儿,却一直过着孤儿的生活。以后,你就当没生过我吧!”
离开的那刻,我看到我那位总是骂我的母亲哭了。可这于我来说,恐怕是鳄鱼的眼泪。我结婚的时候,我没有通知他们,我的娘家人只有医院的几个同事。
对于我的家庭我的亲人,苏然从未表示不满,也没有埋怨。总是说有他就好。
我常常想,难道是我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吗,才让我有这么大的福报。
我和苏然的认识源于他的学生李昊。那是个一笑就露出一排小白牙的开朗男孩,他小我两岁,在读研一,是我的病人。
男孩很善谈,我这个闷葫芦都逃不过他的话唠。住院三天后,就死缠烂打地加上了我的微信号,成为了微信好友。
那时候,除了治病,我下班后他也找我聊,问这个问那个,连读过的书看过的电影也都要问我。
我架不住他的纠缠,就告诉了他,结果发现我们竟然有很多的相似,比如同样喜欢泰戈尔的诗,纪伯伦的散文,还有一些美国大片。
那些日子,我们之间交流得频繁。直到认识了他的导师苏然,苏然直接找到我,说李昊因为与我聊天,荒废了科研,成绩下滑,我才渐渐疏远了李昊。
后来,苏然开始追我,而且声势浩大,弄得满医院都知。我的领导同事都劝我,我也觉得他外貌工作家庭都不错,就答应了他。
可我们婚后,他虽然温柔体贴,斯文有理,却总让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尤其是近两个月,他总是以工作忙为借口,一个人留在书房不回卧室睡。
有次深夜,我因肚子不舒服去卫生间,发现书房半掩,他竟然一个人对着手机在做那种事。不知为什么,我当时马骨悚然,有种恶心感,一个人狼狈地逃回了卧室。他似乎感觉到有人,后来竟然来卧室看我,我假装睡熟,他才退了出去。
上周末,他和我一起出去吃饭。一直盯着手机,不时地敲字,神态慌乱,好像在着急地安抚着什么。看到我看他,又急忙解释,是他的学生思想出现了问题。
我半信半疑,突然收到了李昊的一句微信消息:“他骗了你。”
我一愣,问:“谁?”
他说:“你丈夫。”我疑惑地看了一下对面的苏然,没再继续。有些真相,我还无法面对。
这一周,我以手术多基本都留在医院加班,我想让自己冷静一下,看看怎么捋清这件事。
“罗筱,菜来了,又在想什么。”苏然打断了我的沉思,疑惑地问。
“我在想明天要做的手术。”我谎言道。
“好好吃饭,别总想着工作。你看,你都瘦了多少。”苏然嗔怪道。
我拿起筷子,故作很好吃的吃着。苏然也不再多说,安静地吃了起来。
突然,他的手机震动起来,一则消息跳到桌面。看到消息,他的神情立刻紧张起来。
拿起手机,对我说:“罗筱,你慢慢吃,学院里出现紧急事,我得去处理一下。”说完,不等我答复,就慌忙走了出去。
苏然刚走出饭店,我的微信响了,是李昊的消息:“他走了吧!我想见你。”
我问:“李昊,我结婚了,你到底如何?”
李昊说:“我欠你一个解释,等我。”
消息发出不到五分钟,李昊坐到了我对面,眼睛盯了我好一会儿,狠劲灌自己一大口可乐,才一字一句地说:“苏然骗了你,他不爱你。娶你,是因为不让我追你。”
我似乎早就猜到,盯着李昊的眼睛问:“为什么?”
他看着我,有挣扎,有痛楚 最后双手抹了一下脸,低声道:“因为他是同性恋。在我大三那年,就半哄半威胁占有了我。可我对他并不是爱,只是欣赏,当时只是好奇,加上为了读他的研究生就答应了。
可是,自从遇见你,我才知道什么是心动,什么是喜欢。就在我拒绝他,和他分手之时,他知道了我喜欢上你。于是,他一边威胁我,一边大张旗鼓追求你,最后致使你答应了他,也绝了我的念想。
这一年,虽然你们结婚了,他也没停止纠缠我,甚至每天夜里和我连线做,我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也希望你早日解脱。”
“他为什么找上我做他的同妻?”我轻声问。
“可能因为我喜欢你,而且你没有亲人,没人为你撑腰,他可以拿捏你。他在找我,我走了。”说完,李昊匆匆离去。
我看着已经空了的座位,一阵愤怒涌上心头。我把筷子拦腰抉断,轻声道:“苏然,你个伪君子,欺人太甚。”
我静静地靠在椅子上,一个绝妙地想法慢慢涌上心头。我是没有亲缘做后盾,但不代表我罗筱被你苏然欺骗欺辱,你等着,看我如何让你这个伪君子露出原形。
走出烤肉店时,晚风卷着夏末的热气扑在脸上,我却浑身冰凉。手里那束红玫瑰被我狠狠塞进垃圾桶,花瓣散落一地,像极了这场精心编织的婚姻——看似绚烂,实则腐烂。
回到空荡荡的家,我坐在客厅沙发上,指尖冰凉。苏然的书房门紧闭着,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我突然想起他深夜对着手机的样子,胃里一阵翻涌。
原来,那些温柔体贴的背后,藏着这样龌龊的交易。我不过是他用来困住李昊、掩盖真相的工具,一个没有亲人撑腰的“安全牌”。
凌晨三点,书房门终于开了。苏然带着一身酒气走出来,看到坐在黑暗里的我,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惯常的温柔笑容:“怎么还没睡?是不是等我了?”
我没起身,只是借着窗外的月光打量他,他的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裤子上的拉链只拉了一半。我的心像被冰锥刺穿,却扯出一个平静的笑:“今天纪念日,想和你聊聊。”
“累了一天,明天再说好不好?”他伸手想碰我的头发,被我偏头躲开。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苏然,你和李昊,到底怎么回事?”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温和覆盖:“筱筱,你听谁胡说八道?李昊是我学生,小孩子脾气,可能对你有误会。”
“误会?”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声音陡然拔高,“那你深夜在书房和他做什么?你手机里那些来不及删除的聊天记录,那个‘我的囚奴’的备注,也是误会吗?”
苏然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温柔面具碎得彻底。他猛地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罗筱,别聪明过头。你以为离了我,你能有什么?一个没娘家撑腰的医生,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
疼痛顺着手臂蔓延,我却笑了出来:“所以你当初娶我,就是看准了我孤立无援?”
他冷笑一声,松开手甩开我的胳膊:“是又怎样?我给你优渥的生活,让你在医院被人羡慕,你该知足。乖乖扮演好你的苏太太,大家相安无事。”
我看着他狰狞的嘴脸,突然觉得无比可笑。原来那些“完美”都是算计,那些“深情”全是表演。我深吸一口气,转身回了卧室,关门前留下一句:“苏然,破瓦罐与瓷器相撞,你说哪个更怕碎?”
第二天一早,我去医院请假,理由是“处理家事”。赵欢担忧地看着我:“罗医生,你脸色好差,是不是“完美老公”欺负你了?”
我摸了摸她的头,第一次对这个小姑娘说心里话:“欢欢,以后别叫他完美老公了,他不配。”
我没回那个所谓的“家”,而是去了银行。苏然每个月会给我打一笔生活费,我一分没动,加上自己的积蓄,足够支撑接下来的计划。我又去了律所,找了全市最擅长离婚官司的律师。
“罗女士,您想离婚并要求赔偿,需要提供苏先生婚内出轨的证据。”律师推了推眼镜,“尤其是这种涉及同婚欺骗的案例,证据链必须完整。”
我点头:“我知道,给我一周时间。”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往常一样上班、手术,只是不再回那个家,住在医院附近的酒店。苏然打来无数电话,我一概不接,他发来的消息从道歉到威胁,我全都截图保存。
周五晚上,我故意用医院的座机给他打了个电话,声音疲惫:“苏然,我们谈谈吧,我在老地方等你。”
老地方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西餐厅,他果然上钩了。我提前半小时到,在包间隐蔽的角落放了录音笔。
苏然推门进来时,手里捧着我最喜欢的百合花,又换上那副深情款款的表情:“筱筱,对不起,那天是我失态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没接花,只是给他倒了杯红酒:“苏然,我们离婚吧!”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即变得阴鸷:“罗筱,你别逼我。你要是敢闹,我让你在医院待不下去。”
“你以为我还是那个任你拿捏的罗筱?”我端起酒杯,轻轻晃动,“你和李昊的聊天记录,你深夜的视频,我都有备份。你说要是这些发到你们学院官网,或者给你那位学者母亲看看,会怎么样?”
苏然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你跟踪我?”
“彼此彼此。”我拿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是那天他在书房和李昊争吵的内容,“李昊已经答应出庭作证,他手里还有你威胁他的录音。苏然,你觉得这场官司,你赢的胜算有多少?”
他的脸瞬间惨白,抓住我的手腕又想动粗,我却早有准备,猛地抽回手,桌角的玻璃杯被带倒,碎裂声惊动了外面的服务员。
“先生,需要帮忙吗?”服务员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警惕地看着苏然。
我揉着手腕,轻声道:“没事,我们在谈离婚,有点激动而已。”
苏然狠狠瞪了我一眼,转身摔门而去。我看着他的背影,拿起录音笔,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周一早上,我刚到医院,就被院长叫到办公室。苏然坐在沙发上,他母亲陪在一旁,脸色难看。
“小罗啊,夫妻哪有隔夜仇?”院长打着圆场,“苏教授都道歉了,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苏母放下茶杯,语气傲慢:“罗医生,我们苏家待你不薄。然然一时糊涂,你别揪着不放。只要你撤诉,我们可以给你一笔补偿。”
我看着她们,突然觉得很可笑:“补偿?苏夫人,您知道您儿子做了什么吗?他不仅骗婚,还长期精神控制李昊,甚至威胁他的学业。这种人不配做教授,更不配为人。”
“你别给脸不要脸!”苏然激动地站起来,“罗筱,你信不信我让你在医学界彻底消失?”
“我不信。”我拿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是苏然深夜在书房的画面,虽然模糊,但足以辨认,“我已经把所有证据交给了纪检委和教育局。苏教授,你还是想想自己的前途吧。”
苏然的母亲瞬间瘫坐在沙发上,院长也一脸震惊。就在这时,赵欢突然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罗医生,这是刚才有人送来的,说是给您的证据。”
我打开一看,是李昊整理的所有材料——包括苏然给他转钱的记录,威胁他的短信,甚至还有几张不堪入目的照片。最关键的是,里面有苏然利用职务之便,篡改学生成绩的证据。
“苏教授,”我把文件推到他面前,“这些要是曝光,你觉得你还能站在讲台上吗?”
苏然面如死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一周后,苏然因学术不端被学校开除,他的母亲也因包庇被撤销了多项荣誉。离婚官司开庭那天,李昊准时出庭,拿出了所有证据。法院最终判决离婚,苏然因欺诈婚姻,赔偿我五十万精神损失费。
拿到判决书的那天,阳光正好。赵欢拉着我的手,兴奋地说:“罗医生,你太厉害了!现在全院都在夸你勇敢呢!”
我笑了笑,心里却很平静。走到医院楼下,李昊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束向日葵。
“罗医生,对不起。”他把花递给我,眼神愧疚,“当初如果我勇敢一点,就不会让你受这么多委屈。”
我接过花,轻轻放在旁边的垃圾桶里:“李昊,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都该向前看。”
他点点头,转身离开。我看着他的背影,又望向远方的天空,突然觉得无比轻松。
回到办公室,我脱下白大褂,换上自己的衣服。赵欢跑进来:“罗医生,你去哪?”
“休个假,出去走走。”我拿起包,笑着说,“等我回来,给你带特产。”
走出医院大门,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