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奇潭：老A

柯罗的画每一幅都让人宁静

回想军营，我总是想起分流的那一段，而那一段又让我首先想起老A来。

老A是我们那个师级单位的头号，住1号楼，坐1号车，打1号电话。

都说，军事干部和政工干部不和。老A主管军事，我只是政治部的小干事一个，偏偏他是个暴脾气，团级干部见着都怕他。

我或许是个例外，我不怕他，我和他不熟，没有交集。如果有，交集就是上下级。

凑巧有一天，我跟班进场，晚饭后，天擦黑了，老A拿着对讲机从塔台上下来，到停车场散步。他不一样，倒退着走，不像别的首长，或背着手悠然自得，或双手大摆阔步向前。

我不知道自己哪根线路搭错了，壮着胆凑上去，和他搭话。没想到，老A讲了很多实话，还试探地问我对以前我的团政委的评价，我也是照实说了，估计他是在看看我是不是个诚实的兵。

期间，我陪同老A考核下属的团级单位，有个谈话的环节，我基本上在他们按程序谈完后，就主动退出来，让他们接着谈。有一回，他笑着说，你吃点水果，桌上是招待所准备的当地特有的小红萝卜，生吃当水果，也可以和羊肉炖着当菜吃。我断然是不敢吃的，可我心里是感激的。

分流前，偌大的机关，二百来号干部全部要往下分流，每个人心里忐忑不安，可都没办法。晚上，我去老A办公室呈文件。他签完后，照例笑着问，还有什么事没有。我说了分流的事。

老A把我领出办公室到走廊上，递给我一只荷花烟。细细的烟卷滋滋点燃，把我的心肺扉打开了。他最后勉励我，在部队好好干。我点了点头，给他敬了个礼。后来我就真如他说的，去了湖北那个旮瘩。

后来，我们在主干道上相遇。老A又掏出一只荷花，还给我点上了。他似乎知道我这个三等烟民是不带烟不带火的，让我很不好意思。

如今，我回到了地方，我似乎辜负了老A的期望。

我翻出手机里他的电话，手指始终没敢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