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念
天黑了。
我常常乐于研究自己的心理。
恶念,连着情和欲,几乎是本能一般的存在。就像影子,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躲在身后,鬼魅似得跟随,轻飘没有一丝声息。当我一时逆光而立,视线凝结在湖面或深渊,便终于和它相遇。
那模样,与我自己一般无二。
就好像是今天的我自己。
与房东我一向谨守着礼貌的分寸,微笑中尽量进退有据。
苦夏,给窗机空调换位置我都友善地支持。大锤砸地/墙的巨响始于中午十二点二十分,吃着午饭,刷着电影,似乎不那么刺耳。然后学习,也能不闻窗外事。中途出门买了趟食材,和房东打招呼,微笑着询问了原因和其工程进度,下午消磨地非常快。可是慢慢地,我发现自己的忍耐有些气血翻涌的不适。
终于到了傍晚,六点半。
那一声声沉重的闷响由远及近到了脚下,每一声都仿佛砸在胸口,呼吸一紧一缩,手臂也有些发麻。十五分钟后,我终于忍无可忍,没有选择和房东友善沟通,我几乎是下意识地,选择了释放恶意。
我拿出好友送的音响,连接手机,找出最吵闹的歌曲,编了列表循环,同时搬出打汁机,看向新买的芒果。我感觉到自己扬起的嘴角。
之后,只要他还砸,我就音量开最大,高声合唱,期间不乏用空矿泉水瓶用力砸桌面,总之就是尽情制造声音。疫情隔离,他逃不开我,我也脱不得他。由此拉锯战持续到八点,天黑透,我们同时偃旗息鼓。
平静下来后我思考,为什么不去和他沟通?
我想从一开始,我其实就在忍受着,我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善良宽和。那些恶念累积着,终于涌上大脑使我失去理智。
彼时我根本不想沟通,我想要的只是报复,甚至准备好了一堆说辞应对可能暴怒的邻居。无辜的邻居忍受了一下午的噪音,末了又被我一番轰炸。
我想这就是我自己,隐藏在明亮月色之后,永不被人看到的暗面。
而我似乎,无比需要着这个幽灵般得另一个自己,去爆发,去释放我的愤怒。在收回阿比盖尔之花后,我竟无比平静和愉悦。
游戏饥荒里的阿比盖尔我想很少有人能脱离恶念,而优秀的人擅长控制它,在释放的时候,将损失降到最低。
毕竟,四时轮回本是自然规律,绝非落叶带来霜天。
所以,我常常会低下头,逆着光,看看自己的影子,慢慢学着,和另一个自己,微微笑挥挥手。就像黑夜,伴着白天,相生相克,无止无息。
另:最后收获了满满五大瓶芒果汁,也算意外之喜了。
李偃革
2020年5月28日星期四
五大瓶芒果汁,呦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