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酒年华消零行动(悠云山白鹭飞Ι杨子江鳜鱼肥)勤学苦练(庸俗着俗人的庸俗)

我的曾祖父

2021-07-24  本文已影响0人  苏念柳

微风。细雨。空气中飘着厚厚的泥土芳香。

农历2012年2月27日凌晨5点30分,我起床准备去上学。

“你的曾祖父去世了。”

胸口猛的一疼,泪水瞬间决堤。岁月将他的年龄永远定格在79岁,不是说要看着我小学毕业上初中,初中毕业上高中,还要亲自送我去上大学吗?不是说要把你所知道的全部教给我吗?不是还有佷多事要等我长大后才能告诉我吗?又为什么要骤然离去,连一抹背影也未曾留下。时光时光你慢一点,再慢一点,那是陪伴我走过人生最初十年的人啊!我还有好多话没有对他说……

他――就是我的曾祖父。

曾祖父出生于1933年,那个遍地狼烟的时代。父亲早逝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他默默承担起一切。本以为生活即使不富裕,但也会就此安宁,谁曾想29岁又经历爱妻病逝,幼子夭折,长子(我的爷爷)病重,我不知道他是怎样走过那些艰难的岁月,又当爹又当妈的抚养重病的长子,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一种力量支撑他走到了今天,只是生活你为何这般冷酷无情,将他原本坚实挺直的脊梁硬生生压弯,还要那样一个饱受命运折磨的老人刚过上安逸的生活便黯然离世,你,不公平,不公平……

在那个年代,大多数家庭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上学更是件奢侈的事情,所幸父亲在世时将他送入堂叔开设的私塾学习,才不至于当个睁眼瞎,但是父亲去世后,便只能辍学回家务农,我的爷爷也因为从小多病只读完了初中,而我的爸爸如今写的一手好字更是他精心培养的结果。

可能是因为长期劳累,晚年的他患上了半身不遂,到底是哪一年,我也记不清了。只是记忆深处偶尔闪过几个片段,那时的他,并不是坐在轮椅上。在仅仅十年的人生里,我从未感到这般无力,死神离我们是那样近,瞬间便可夺走至亲至爱之人的生命,我沉默了。

由于我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又比妹妹大了整整五岁,他对我是百分之百的宠爱,连重话都不曾说过一句,那时候的我幼稚到把他的胡子剪下来,又接到自己的下巴上,不小心戳破了他的下巴,我吓的直哭,他却除了哄我,一句责怪之语也没有。他慈祥,他和蔼,他博学。五岁起,他便教我认字写字,读诗,背诗。为我讲历史文化故事,我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只上过私塾的人会这般渊博,或许穷尽一生,我也无法达到他的境界。他之于我,是亲人,是长辈,是老师,是三生难遇的缘分。

他教给我的并不只是浅显的舞文弄墨。他的一生,说平凡,却也不平凡。苦难,重负,家庭,责任。他教给我做一件事,就必须把它做好,切不可半途而废;教给我什么是担当,什么是责任;教给我看未来的方法——理想;教给我怎样在这纷扰繁复的世界中,始终只做自己;教给我如何做一个大写的中国人;教给我……

……

眼泪还是在流,我拼命向他的房里奔跑,爷爷怔怔地坐在炕头,红了双眼,爸爸跪在爷爷旁边,脸上挂满了泪珠,我呆呆地站在屋子正中央,望着“熟睡”的他,疯狂摇头,怎么可能?他只是睡着了而已,不会的,不会的。

不久,天亮了。瓦蓝瓦蓝的,晴得通透,又是,新的一天。另一个房里, 五岁的妹妹正熟睡着,姑姑很快赶来,哭成了泪人,远在北京的妈妈也买了车票往回赶,电话中她的声音哽咽。

……

下葬那日,天依旧很蓝,晴空万里。我们踩着清晨浓重的露水,送这位历经半个多世纪,饱受人间风霜的老人最后一程,地里的麦青刚冒出绿芽,地中间站满了身穿丧服的孝子,那里慢慢隆起起了一个土堆,一个生命就这样,逐渐被掩埋。

回到家,望着空荡荡房间,我压抑得说不出话,那些我们一起度过的时光就像放电影一般于我的脑海之中不断浮现,就好像,他从来不曾离去。
昨天你还在和他斗嘴谈聊天,今天你找遍整个世界,却再也没有他的踪迹。

或许人生就是这样不断得到,不断失去。望着桌子上他的遗像,虽苍老,却依旧炯炯有神。那眼里,有期许,有沧桑,有坚强。他曾跟我说,让我一定努力学习,考上大学。他说,只有那样,才能不低人一等,才能,光耀门楣。

他的离开,让我知道了,这个世界没有人可以一直陪着你,没有人可以一直护着你,谁也不是万能的。以后的路,要靠自己走。他教给我的道理,都已融进血液,永不改变。他的容颜,早已刻进我的人生里,永不消逝,他的人生故事,我要讲给每一个人听,流传不断。他不是伟人,也没有为国家为人民做出多大贡献,他只是旧中国穷苦大众中的一个,他将自己的角色演绎的淋漓尽致,他是儿子,是父亲,是祖父,是曾祖父,是一家之主。他用几十年如一日的艰辛,告诉我们,没有什么是凭空而来的。

我想,这,便是他说要等我长大之后才能告诉我的话吧!

他的一生,用文字,不能言其万一。

一路走好,逝者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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