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呼啸在这浓稠的夜色

K403，

从重庆西开始，

到厦门北截止。

这火车，

呼啸着，

在半路搁浅…

人说，

某路段铁轨的枕木，

被水淹没了。

它，

站立在原点，

它，

过不来了。

原来，

它三点五十就得到达赣州，

并裹挟着夕阳，

呼啸进了厦门北的晚空…

候车厅的人，

翘首仰盼，

盼它个准时，

盼它早早来驮着，

一颗颗归心，

驶向既定的远方。

人群不时躁动，

退票的退票，

埋怨的埋怨…

没多久，

候车厅静了，

人去了一大半。

候车口的电子匾上，

先后滚动着这样的字:

晚点，

预计19:30出发;

晚点，

预计20:50出发…

没多久，

它再次变了，

赫然:

晚点，

晚点时间未定。

这个未定，

给剩下的几个，

包括我在内的，

不死心的旅客，

一个最后的绝望。

果然，

广播响起来了:

K403行程出现问题，

上半夜走不了，

旅客们可以去退票，

不便望谅解…

"几个同去厦门北？"

人群里，

一男子一声喊。

"我，我，我也是，我们都是厦门北！"

他是赣州人，

他想开着私家车，

直接前往。

这是拼车吗？

没错的，

大家群策群力，分摊一点，

冲突这夜色，

呼啸着进入夜色，

呼啸着驶向我们共同的，

厦门北！

很快，

凑了四人，

连同司机，

五人齐退票，

五人共乘上了小车。

夜晚的退票大厅，

闷热异常，

口罩戴着，

汗淌着，

心中不是滋味。

"坐了这么久的火车，

活久见！

这是第一次遇到了！"

同乘小车出发的，

我们中的，

一个阿姨发声了。

我略微一笑，

半点无奈，

半点淡然，

哎!

今年是2020，

好像不确定的事情，

我们已经讨教过，

很多很多。

九点半，

马路上车辆已经有点稀疏，

我们五人，

坐上小车，

呼啸着，

在这浓稠的黑夜。

车里，

音乐在躁着，

司机，

109，130，156，

最后是188，

这时速，

飙得像动车。

我感知到了一点不安，

在后座，

手抓紧了，

车顶棚的稳手…

好在，

这速度是高低起伏的，

这车子，

也是时疾时徐的，

司机，

他嘴里嗑着吃的，

口里说的话儿，

有点粗心，

但，

到底明白人，

粗中有细，

这车，

在他双手的摩挲下，

似一条灵动的鱼儿，

翩舞在，

如海般，

无涯的夜色里。

我呼啸着，

进入这夜色。

这种感觉，

真的说不出的刺激，

也有说不出的隐隐的怕。

就像，

10年前，

坐在某工友的豪爵摩托车后座上，

看着他时速，

一路飙到

100，110，

那时候的怕，

比这时候更浓，更烈。

也是那时候，

教会了我，

何为恐惧！

速度，

确实是快。

赣州与厦门北，

横亘五六百公里，

不一会的时间，

车子穿进了，

宁德长汀县，

接着，

又呼啸的来到了古田服务区了。

"距厦门北不到200公里了！"

司机自豪地宣布…

"嗯，好"。

傍晚候车厅里，

认识的，

自来熟的，

南昌大学的20届毕业生学弟，

淡定回应。

他，

确乎一路淡定。

路中，

还淡定地做了一回所谓的噩梦，

当他的脑袋，

磕落在车内沙发椅，

司机欣然一笑:

咋滴，

兄弟？

没有，

刚做了一个噩梦，

做了一个跳车的噩梦…

不是吧…

哈哈，我们笑了。

"现在，慢慢开，

再有两小时，就到了。"

那阿姨，

又发表了其高见。

嗯，是的。

现在只有180公里了，

车子马上往龙岩奔跑了…

我呼啸着，

进入这夜色，

心儿，

随着音乐的起伏，

欢快地跳跃着，

激动有，

小怕也有，

但，终究是非常爽的体验，

这也是生命的赠礼啊…

说到底，

生命就是一堆体验的总和。

"一人一百，五人拼车厦门北。"

这生意也行了，

至少划算。

比火车，

咣当个6小时，

有效率多了，

舒适多了，

欢声笑语也多了。

我呼啸着，

进入这夜色。

年轻人嘛！

玩的，

就是这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