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图

文 | 番薯兴

斜风春寒，细雨蒙蒙。腾腾的雾气将整片竹林包裹地严严实实，不泄一丝儿绿意。

忽听扑棱棱一声，一只大鸟像离弦之箭般，没命地冲向空中浓雾，刹时便了无踪迹，只留地上仍在摇曳的竹影和几片纷飞的竹叶。

一支悠悠扬扬的笛音，飘渺婉转，正隐匿于薄雾中，似待佳客，又似搜寻着林中的梧鼠狡兔。

四个形如鬼魅的身影，从东南西北分别飘忽而至，齐齐地落在一个别致的小竹屋前，从身手看，都是江湖中一顶一的高手。

那四人都着一袭素布道袍，后背上却有个“杀”字；手执一柄无量拂尘，拂尘顶端却为一把利刃，更奇怪的是，四张人脸居然一模一样，连颔下胡须的长短，都分毫不差，唯一不同的是其颜色，分别为黑白青红。

笛音依旧清远悠扬，正是从他们身前的竹屋中传出的，但主人似乎兴致正高，一点儿也没察觉到他们，也兴许根本就不屑于察觉他们。

“大哥，这人也太狂妄了，咱们杀门四老来了，他居然还弹琴！待我这就进去，结果了他！”红胡子老道一脸怒容，抬脚便要推门进屋。

“四弟，且慢，那人毕竟得了天机子的真传，这几年江湖上的好手多少都折他手里了，切莫冲动坏了大事！”黑胡子老道一跃而起，翻身落在那红胡子老道身前，抬手将他拦住。

“是呀，四弟，别忘了咱们此行的目的，天机图才是……”

青胡子老道也开口劝诫，可话刚说一半，就被红胡子老道厉声喝断。

“三弟！我再说一次，咱们四人来此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替天行道，为武林除掉这个大魔头！”

“好个替天行道！好个大魔头！”

笛声骤停，屋内突然传出一男子懒洋洋的低语，似在对他自己说，又似对屋外的四个老道士所说。

闻言，四老道立刻退到院子当中，屏气凝神，双眼都死死盯着竹屋门，摆出一副随时攻击的架势。

吱呀，竹屋的门开了，只见一白袍少年拿着根竹笛，款款而出。他眼如明月，眉若星辰，鼻像鹰勾，唇似丹霞，俊彩丰神中却透着点不可名状的优伤。

莫名忧伤的人都是有故事的人，可他的故事是什么呢？

杀门四老和白袍少年静静地在门前地对峙着，他左移一步，他们便右移一步，他上前一步，他们便后退一步，谁也不说话，谁也不出手。

高手过招，出手必见血。他们都不想见到自己的血，所以他们必须等，等白袍少年出现破绽，然后给出致命一击。

“四位都已过了耳顺之年，何苦为了天机图这种东西，白白丢了性命，不值！大大的不值啊！”白袍少年一阵惋惜。

“你小子少在那假情假意，今日，我们四个和你小子，只有一个能活着离开这里！”红胡子老道终于耐不住，第一个出了手。

其他三个老道见状，也只得同时出手，分别攻击白袍少年的上路，中路和下路。

白袍少年毫不慌乱，还未看清他究竟如何出手，杀门四老的身体却都已飞得老远。

一口口鲜血从他们嘴中缓缓流出，胡子的颜色也都染成了红色。

“天……机……图，果然……名……不虚传……”

白袍少年望着四具尸体，喃喃地道，“又得换地方了。”

良久，一声轻叹。

“天机图，世上哪有什么天机图，不过是你们这些人自己想象出来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