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冰冷的温暖

Chapter〃 √ 1

        那是个下着大雪的冬天，我在一家新开业的商场门前表演杂技。那时候我只有十岁。我的周围是一群黑压压的观众，我的前面地上躺着我的聚宝盆，不时会有一张两张零钞被观众丢在聚宝盆里。大片的雪花飘到我的鼻子上，我撅起下唇用力把它吹落，继续着脚下复杂的舞步。

        夜幕降临，人群逐渐散去后，一个身穿黑色皮大衣的男人走了过来：

      「你这身本领是从哪学的？」

      「伱有什么亊嗎？」我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黑衣男人。他有高高的鼻梁和刀刻般的脸，脸上的粗糙的皮肤宣示着他曾经吃过不少苦头。但是他的胡子却刮得十分规整。

      「愿不愿意跟我去我的马戏团，我可以安排你的食宿，也愿意教你一些更髙超的技巧。」

      「啊？」我有些疑惑地望着这个男人。

      「看你的样子是到处流浪吧。看看你，衣服都破了。」他蹲下来伸手掸了掸我裤子上的雪土，然后又起身拍拍我肩膀。

      「跟我走吧。我叫黄鹏飞，鹏飞马戏团团长。」男人没等我表态，主动向我伸出右手。他的眼睛里閃着一种光芒，我想那種光應該叫做温暖。就这样，我跟在他的背后，踩着他留在雪上的脚印慢慢走远，身旁都是温暖的店铺，里面的灯光佷亮，很温馨。都被我們慢慢甩在身后。

        从没有想到过，我跟黄鹏飞一走，就在[鹏飞马戏团]生活了十三年。

        今年我已经二十三岁。但是不知道的人都以为我只有十几岁，因为我的身高一直沒有改变，这么多年来我只长了几公分。但令我非常感动的是鹏飞团长并没有因此让我退出马戏团。只是从表演杂技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一名小丑演员。

        我的名字从此就叫小丑。

Chapter〃 √ 2

      「小丑，帮我看看你屁股底下那个箱子里有没有我那件粉红色的连衣裙？」邹丽朝我挤了挤眼睛，她的假睫毛贴了两层，黑长黑长的，像是扇子一样。

      「在后面一号衣橱里，我刚才看见了。」宁小二端着一杯热咖啡说。他朝ロ杯里长长吹一ロ气，鼻子嗅着咖啡从杯子里飘出来的香味。

        邹丽和宁小二都是马戏团里的演员。邹丽很漂亮，经常与动物配合表演些惊奇的把戏。观众最爱看的就是一个美人把头伸进狮子口中，刺激中还带着十足的女性魅力。她也是被鹏飞团长从乞讨的队伍中招募来的，我进入到马戏团的时候邹丽已经十八岁了。她性格开朗，对我非常好，经常会给我买些吃的。

        宁小二是个表演走钢丝的演员，他的技术出众，从未在高空失过手。宁小二一直叫我“小家伙”，他平时嬉皮笑脸，对什么事情都毫不在乎，我更愿意把他形容为与世无争。

        演出快要开始了，后台像开锅的水一样火热地冒着泡。化妆台的灯全被打开，女演员们快速地画着妆，大大小小的瓶子敞着盖子立着。我早早画完了妆，镜子里反射出的是一张小丑的脸。宁小二的装扮也简单，他走过来摸着我的头叫我小家伙，说着些一会儿演出加油之类的话。

      「我会的，好了啊，不要弄了。」我的头被他的手压得低了下去，却感觉非常舒服，是种被关心的感觉。我咧着嘴笑，配上脸上的夸张扮相显得非常古怪。

      「大家准备好了吗？」鹏飞团长从门里走进来，环顾四周。

      「团长啊，你看看我这身粉红色的连衣裙怎么样？」邹丽妩媚地坐在椅子上转了一圏，眼聙亮晶晶的。

      「我可不敢说你漂亮，我怕王杰揍我啊，哈哈哈。」黄鹏飞笑起来脸上炸开皱纹，笑声回响在屋子里。他已经远不是当初那个年轻人，再过几年他就满伍十岁了。他不修边幅地蓄着大胡子，全然不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时那个模样。只是他的善良没有变，经常会领回来些无家可归的孩子，然后像看着我长大一样看着他们慢慢长大，成为马戏团里招牌的演员。

      「鹏飞，也幸好你没说，要不我真把你鼻子打歪。」王杰从更衣室走出来，声音低沉。他径直走向邹丽，然后深情地和她接了个吻。王杰是魔术师，也是邹丽的丈夫，他年纪和鹏飞差不多大，魔术表演华丽，技术高超，是团里最资深的演员。只是他的脾气不太好，平时话语很少，大家都很畏惧他。

      「听我说，」鹏飞一脸正经地拍了拍手，大家便静了下来，「今天来的观众很多，最近生意越来越好，你们又要涨工资了！」

        宁小二的咖啡杯掉在了地上，随着“啪”的一声玻璃碎掉的响声，棕色的液体洒了一地。之后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窗外还在下雪，玻璃上蒙上一层白雾。屋内无比温暖，从头到脚。

        这就是我所生活的马戏团，这就是我唯一的家。

Chapter〃 √ 3

        演出很成功，王杰漂亮地让邹丽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然后又突然出现在宁小二的钢丝上。他们在聚光灯下熠熠夺目地表演着。台下的观众都起立叫好。前排孩子的目光从演出开始就被牢牢锁定在舞台上，手中的巧克力冰激凌在手中融化也渾然不知。

        灯光暗下来，他们退到后台，宁小二擦着汗，他的后背全湿透了，看来走钢丝也不是个轻松的差事。王杰脱下魔术师的衣服，点了支烟，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下面该我上场了，作为串场的工具我只是表演些滑稽的节目然后又会进入下一个高潮。我要走上舞台的时候宁小二走过来摸着我的头说：「小家伙加油啊。」邹丽走过来，在我涂得五颜六色的脸上轻轻亲了一下。「祝你好运啊。」她说。王杰瞥了我一眼，只是说了一句「努力演，别搞砸了。」

        我笑着走进场内，周围一片明亮，欢快的音乐奏起，我跟着节奏跳起舞来。观众鼓着掌合着音乐打节拍，演到有趣的地方下面便传来一片爆炸式的笑声。当然这就是小丑的使命，只要能让观众开心就达到了原本的目的。

        从舞台上下来，经过通道进了化妆间，邹丽他们早早就围坐在那里休息，鹏飞团长也坐在他们之中闲聊。他们中间摆着些夜宵，有糖果和小蛋糕，還有花生毫无规律地摆在周围，宁小二面前有散落的花生米外皮，他嘴里不停咀嚼着，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

      「后来你们猜怎么着？」鹏飞神綵奕奕地正沖一幫人說道，「我一拍那头老虎的屁股，它就把今天吃的都拉了出来，喷了我一裤子……」

        一幫人都跟着笑，宁小二嘴里的花生米都喷出来了，邹丽笑得捂着肚子，眼睛里都是眼泪，连王杰也跟着“呵呵”地笑了两声。

      「小丑回来了！」邹丽先发现了我，她拉着我坐到她旁边，「今天喝什么？咖啡还是果汁？」

      「喝点酒吧？」宁小二开完笑地把他面前的酒瓶拿起来晃荡，里面的液体抖动得厉害。

    「去你的，你就不教他点好！」邹丽打了宁小二头一下，然后起身从后面的壶里倒了一杯热果汁給莪。

        这会儿的化妆间温暖极了，温度足以和春天媲美。昏黄的灯光像奶油一样细腻。鹏飞团长把黑色大衣拉链拉开，朝我招了招手，说：

      「小丑，医生莪帮你联系好了，是最有名的骨科大夫，你要不要去看看，我准你的假。」

      「还是算了吧，」我说，「我长不高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就这样吧。」

      「小家伙，听团长的话去吧，毕竟是挺大的事情。」宁小二也对我劝慰道。

      「是啊，你还没有化妆台高呢，以后怎么能讨到老婆？为了将来，这次还是去吧。」鹏飞说。

        我摇摇头，心里想快点把这一段谈话的内容躲避过去：「还是算了，我知道你们为我好。团长你也别为我破费，我这个身高扮演小丑正合适，你们不用担心，我现在很好。」

        我一直有意回避这个问题，放在谁身上谁都会自卑的。但是既然已经这样了我倒可以随遇而安。就让生活这么过吧，我总这么想。我已经得到一切了，我别无所求，我只要生活得快乐。

Chapter〃 √ 4

        从化妆间的后门出来，就到了户外。再往前走几步就是我们住的公寓楼。路上是一大片空场，宁小二和王杰经常在这里打网球。雪已经停了，但是裹上厚厚的羽絨服也還是觉得冷。我越发怀念起化妆间的温度了，还有空气里弥漫的咖啡和巧克力混合的香味。地面上被白皑皑的白雪覆盖，早些时候回去的演员在雪地上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

        苧小ニ右手搭着莪的肩膀走着，他沖邹丽說：「邹丽伱們先囙去吧，莪和小丑在那边聊聊。」

        邹丽望望苧小ニ手指的方向，點點头說:「好吧，小心着凉。」她把棉线帽子又往下拉了拉，护住了脖子，便和凣個同伴離開了。

        苧小ニ带我到了一片坡地，我们坐在地上。眼前雾气环绕，天全都黑了，模糊的黑色扼杀了远处的景象，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只有逺处房頂和树枝上的白雪隱約可见。

      「小家伙，」苧小ニ说着搂住我的肩膀，「我一直把你当我弟弟看。」

      「唔……」莪抿着嘴笑，心里一暖，好像都忘记了所处在寒冷的夜晚。

        苧小ニ不断抚摸着我的肩膀：「你知道的，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要不是鹏飛团长我都无法生活。」

        从他口中喷出的雾气里是白酒的味道，苧小ニ囍歡喝酒。我们不是第一次这样谈话了，每当他提到他的家庭，他的眼睛都会微微湿润。

      「你不要伤心，我连父母是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呢。」我只能这样安慰他。

      「所以啊小丑，鹏飛团长是我们的恩人，他把我们像家人一样地对待。而我们现在，也真的像是一家人。我爱你们每一个人，包括邹丽和王杰。」

      「慁！」我不停地点头，非常同意他所说。

      「小家伙，去医院看看吧。現在找個老嘙不容易，伱得为自巳將來考慮。」

      「苧小ニ，你懂我的，伱知道莪的世界里没什么比温暖更重要了。」

      「唔……」苧小ニ頓ㄋ一下，隨即笑ㄋ起來，「是啊，我们如果能永远在一起，生活就很温暖！」

        回到公寓看看表已经深夜十一點多了。我进了自己的房间还没来得及脱衣服，就有人敲门。邹丽拿着一杯牛奶还有一袋子零喰进来了。她臉上敷着面膜，穿丝质的睡衣，看来是准备睡觉了。对于她的到来我并不感觉意外，她基本每隔一天就会送些东西来。特别是牛奶，每次她都要等我喝完才肯离开，之后会用甜美的声音说：「祝我们小丑醒来之后长得高高的！」

        我一饮而尽，用舌头舔干净嘴周围的牛奶印记。邹丽把零喰放在桌子上，又说了一句：「小丑你一定能长高。」

Chapter〃 √ 5

        宁小ニ死了。

        他从来没有在钢丝上失过手，可是这一次他却把捧在手里的生命的灵魂给丢了，从那根直径不足一厘米的钢丝上掉落。

        我眼看着那根钢丝断掉，苧小ニ从八米的高空落下来，表情狰狞。耳畔传来的都是尖叫声，那种恐惧足以穿透一个活生生的人的心理防綫。“啪”地一声，他坠在地上，生命就这样结束。地上淌开一大摊血迹，像是流水一样慢慢地、缓缓地蔓延开，红得刺眼。苧小ニ的身体在台上不自然地扭曲着。全场的灯光都被灭掉，就好像世界走到尽头一样。我被邹丽和王杰拉着，他们不希望我冲过去，但是我拼命挣扎，手关节火辣地疼，我们就这么一直僵持着。最后王杰实在没办法就把我扛了起来带回化妆间。

        喇叭里的广播一直在响：“请观众不要惊慌，按秩序退场，今天的演出到此结束……”

        那真是像噩梦一样的夜晚，我从没渡过这样一段时光。空气好像冰冷至极，莪的身体从头冷到脚，邹丽拿了毯子给我披上，我还是不停地颤抖。这是为什么？我就是莫名地觉得冷，我的环境没有变化，我口中喝的还是热果汁，屋子里还是那么暖，灯光依旧是橘黄色，可是却少了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

      「小丑，别哭了，」邹丽轻轻抹去我脸上的泪水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Chapter〃 √ 6

        过了一个星期我们停业一天去了墓地。鹏飞为宁小二所买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最贵的，包括棺材和墓碑。这天非常阴冷，墓地里根本没有人，关节被冷空气侵入，似乎在吱吱作响。已经好几天没出太阳了，雪倒是停了一阵子。地上有残留的积雪。乌鸦飞过光秃秃的枝头，突然扇着翅膀停在上面，发出“哇哇哇”的叫声。

        鹏飞团长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合眼了，他的眼里布满了血丝，隐隐约约有泪水涌动。邹丽和王杰在一边低着头，都默不作声。而我呢，可能眼泪早就流完，双眼干涩得要命。其实我宁愿再哭一哭。

        我们一一做了祷告，然后离开墓地。邹丽一直陪在我的身边，王杰搀扶着鹏飞，鹏飞虚弱得快要站不起来。他当时趴在墓碑上的时候不停地说：「宁小二我的好兄弟，我看着你长大，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早就走了……都怪我，全怪我，没有把你照看好……」

        所有的演员更是沉浸在悲痛之中，凝重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我们一起开车回马戏团，我没有回公寓，而是坐在那个我和宁小二经常聊天的斜坡上。我的嘴唇干裂开，已经一个上午没有喝水，喉咙处有些异样，要是在平时，我也许会喊嗓子疼，可是如今我似乎已经感觉不出痛苦。

        天空洃濛濛的，莪仰头望着。

        宁小二，你跑哪去了，天气冷了赶紧回家吧，鹏飞都担心死了。我想你。

Chapter〃 √ 7

        自从宁小二去世以后，我的精神就一蹶不振，常常在演出中出现错误。

        邹丽和王杰刚表演完魔术就该我上场，可是我忘记了。他们两个人也没有叫我就回了化妆间。导演到处找不到我，便赶紧安排了余下的节目。等我知道的时候，下面的节目已经开始了。

      「该死，我这是怎么了。」我非常沮丧，把手心的汗水往演出服上擦了擦，垂头丧气地打算回去。

        鹏飞团长有間办公室，就在化妆间旁边。那里挂满了马戏团参加各种比赛得到的奖杯和奖章，那是鹏飞最珍惜的东西，他一般办公也在那里。

        快到鹏飞的办公室时，办公室的门開着，里面有微微的亮光，但是奇怪的很，那光闪烁着红色，映在通道的墙上忽明忽暗。不到一会的功夫从里面冒出黑色的烟来。瞬间叮叮当当的声音灌进耳朵，感觉屋内所有的东西都倒了。我趕緊冲进屋子，浓烟开始渐渐蔓延开，办公室里什么乜看不到。我捂着嘴巴，汗珠不断向下滴。我看见一个巨大的火球正在跳跃着发光发热，它不断地运动着，撞在书架上、桌子上，让一切都变得焦黑。而我最不想看到的一幕还是发生了。我确定，被包裹在火球里面的人正是鹏飞团长。他的嘴似乎是张着，但是却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

        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吗？那种比自己被火烧还要灼热的感觉，那种从内到外把五脏六腑通通变成粉末的痛苦。此时所有的惊奇、讶异、无奈、疯狂、崩溃、恐惧都随着火焰的跳动而愈发高涨。大概过了十几秒，我的思维终于变得通顺。

        鹏飞的皮肤变成焦黑色，我无法看出他本来的模样。我的心脏似乎开始无节奏的痉挛。眼看着像父亲一样的人在自己的面前焚烧，空气里弥漫着他皮与肉的味道，我恨不得去死。

      「鹏飞团长！鹏飞团长！！」我做出了这样的口型，但是却无法发出声音。我下意识地抓起旁边的毛毯盖上去。就在这时，灯突然全都灭了，似乎是火让整个马戏团的电力系统出现了问题。我疯了我真快疯了！我的浑身都不受控制，但是我还是要扶着门出门寻找救援。

        跌跌撞撞地辨错了方向，撞上了反方向的墙，那面墙分隔着化妆间和办公室。我突然就听到邹丽和王杰的对话声音。

      「怎么停电了？」王杰说。

      「不知道啊，要不要过去看看？」邹丽回答。

      「别了，就让他烧吧，我给他吃了安眠药，浇了足够的汽油，够烧一阵子的了。小丑他们肯定还在舞台上，没人知道。你现在过去万一被人看见怎么办。」

      「又解决掉一个。你觉得有必要做掉小丑吗？他会不会怀疑我们？」

      「当然要啊，」王杰小声说，「不过我们在宁小二的钢丝上做了手脚，小丑都没有怀疑。况且你对他做的那些，他不是也不知道吗？」

      「也是，我每天往他的牛奶里加了那种让他长不高的药，他还美滋滋地喝呢，不过你说从他进团我就做了手脚，这么多年了也费了我不少钱。我总觉得亏。你说咱们犯得着为了一个小丑费这么大工夫吗？」

      「这就是你不懂了。小丑刚来的时候极有天赋，长大了肯定是我们的威胁，这样让他长不高，只能当小丑。一个小丑能有什么前途和权力啊？不过现在宁小二和黄鹏飞都没了，我们百分百可以接替这马戏团啦。」

Chapter〃 √ 8

        我已经忘记我是怎么从马戏团的后门逃离出来，怎么用我略短的雙腿跑出了一段我都不知道有多远的距离。直到我被一处铁轨绊倒，我才停下来，坐在上面休息。

        我的手指触碰到铁轨处的冰凉，那几乎是和我内心一样的温度。冷颩吹來，在莪耳边咆哮，我抬头望天，感觉一切都那么模糊。远处传来火车的声音，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我就要躺在这里，干脆就就这么了结了吧！如果我又一次失去了家的感觉，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我要去找宁小二和黄鹏飞，我一定要去找他们。

        我躺下身子，感觉铁轨剧烈的震动，火车慢慢在靠近着。我拼命擦掉脸上的油彩，还原一个本来的我。其实，我的五官也没怎么长大，还是小时候的模样。

        于是啊于是，我摘下了我的伪装，世界却还原我一个怎样的模样……

全文完

        培根日记

盗版有罪

初稿写于2012年11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