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雨夜，三婆开车，我坐在车后。

车窗都关得严实，上面升腾起水雾，看不清外面，只有副驾旁边的车窗开得很大，将外面的夜一览无余。

这扇窗，成了车内封闭空间里，我与外界联通的唯一渠道。

奇怪的是，外面那么大的雨，竟然没有一滴从车窗外飘进来。

我转头，从那扇打开的车窗向外看。

一对一身黑衣、脸色惨白的中年男女，几乎是贴着我的车，从车窗外面一晃而过。

“他们在等车吗？可为啥都不带伞？还一身黑衣，脸又那么白？看着我家车的眼神还怪怪的，急切得像要吃了我们似的！”我的内心不安起来，脑子里升腾起各种不好的念头。

紧接着，透过身旁和车后被雨水模糊的玻璃，我隐约看到有两个黑影跟了上来。

三婆开车没多久，技术还不行，车子行进速度太慢。

这可怎么行啊！逃跑也不能用这个速度啊！

“三婆，赶紧把车窗关上，开快点！”我压低声音，冲三婆急急地说道。

三婆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手忙脚乱地关窗踩油门，结果却越急越出错：车窗关上了，车却开不动了。

“咋回事？”我连忙从后座上站了起来，弯着腰，将头探出前座靠背，看向车前的仪表盘。

三婆又踩了踩油门，车子晃了晃，响了两声，还是瘫在了路中间。

“车坏了，动不了了。”三婆无奈地说。

真是倒霉，关键时候掉链子！还好车窗关上了，暂时不会有危险。

我转身，透过车后玻璃，隐约看到两个黑影中的一个倒了下去，另一个则迅速闪到了路旁，消失了。

不好，碰瓷！

我连忙回转身，吩咐三婆：“把车门和窗都关严实，锁起来，马上报警，就说有人碰瓷。”

三婆按我说的，报了警。很快，一个骑着摩托车的交警过来了。

我撑伞下车，看到交警从我车后扶起了一个人，是刚刚经过我车旁的那个女人。

她身型单薄，头发和衣服都被雨水淋湿了，贴在脸上和身上，显得虚弱无力。

她看了看我，想说什么，却又没说。

奇怪了，碰瓷的不都要躺地上大呼小叫么？她怎么这么平静？

警察将她扶到路边一处店面下休息，挥了挥手，示意让我走。

我指了指车，隔着雨幕对他喊道：“走不了，车坏了！”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车，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我上车，拨打了修车店老板的电话。

挂了电话，我把车窗打开，向警察和女人那边张望。

不知何时，那个男人也过来了，正和警察说着什么。

我关上窗，不再去理会这件事。

“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感觉刚才那两个人不像碰瓷的，而只是想打个顺风车，估计是遇到了啥急事了。”三婆试探着问我。

“不用去了，有警察呢！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了，我们的车还坏在路上呢，也帮不了他们。”我说。

不久后，修车店的师傅来了。

我和三婆撑伞下车。我看了看，警察和那对男女早就离开了。

“刚才来了一辆警车，把他们都接走了！”三婆说。

“你说警车是把他们送去了医院，还是带去了警局呢？”我若有所思地问三婆。

“医院吧！”三婆立马回答。

“希望是！”我的视线投向无边无际的黑夜，慢悠悠地吐出了三个字……

车修好了，我和三婆上了车。

“把车窗都关好！”我对三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