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第一章 我所认知的世界

大树绘画作品22

第一章 我所认知的世界

01

秋意阑珊，暖阳高悬，多情的云彩把翱翔的羽翼让给了湛蓝的天空。我仰望上天，心中其实充满了诗情画意，和浓郁的恋家情怀，但这些无用的东西改变不了我又一次被逮捕的事实。

我的双手被牢牢地拷在一起，被动作迅捷的警员带离家门，走上警车停靠的地方。想必街坊四邻听到了警铃阵阵响声后，放下手中的活计，奔向我家把家门口团团围住。我斜眼瞧见他们眼中流露的愤恨、无可奈何、瞧不起、活该倒霉、幸灾乐祸、怜惜疼爱等种种心声，我是不屑一顾的。

我早已习惯一群看客的议论纷纷，也预料到今天这件事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整个村落，也很快我的父母会晓得。别人的看法对我来说一无是处，而对于父母的心情，我是既心酸又怀恨的。

转身进警车之前，我转头凝望站在窗前微微有些发福的媳妇，和茫然若失的小女儿。令人厌烦的思绪又一次侵扰我的心头，这一切我一言难以诉说。

02

我遇到的惯犯哥们，大多出身不幸，所以才干起来了盗窃的行当。而我恰恰相反，我一直生活在蜂蜜中。

据我所知，我的母亲小父亲十二岁，在母亲十六七岁时嫁给二十郎当岁的父亲。父亲是爷爷两个儿子中最小的一个，身上还有两个姐姐，她们要比父亲大好多岁。我参加二姑二儿子一周岁生日庆典的时候，我的父亲还未婚配。身下还有一个小妹，是家里的主事人。

爷爷对于父亲娶回小娇妻的举动十分满意，自然把大半辈子的家底交给我的父亲，爷爷自此跟在父亲家一起过活。父亲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一笔不小的财富，给没有干过什么重活的父亲更增添了身份的强烈认知。

父亲还是比较走运的。三十岁出头因为投资种植塑料大棚蔬菜，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内，成为当时村里首屈一指的万元户。而我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生了，自我出生以来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幸福日子。

农村人刚开始使用手机时，母亲便给我买了一部；当大多数同龄人在为每学期不足100元的学费四处求人时，我每个月的话费达到50元以上。不知怎的，在我的印象中，我要什么，母亲就给我什么，我如果要摘星星，母亲肯定马上准备梯子。

父亲相对来说，对我比较严厉一些。我若是在外面花钱太浪费，偶尔会受到父亲的质问，但我也有应对办法。我经常用来应对的话就是“你挣的那么多钱，还不是留给我花”。没有读过几年书的父亲想想我说的也有道理，何况财大气粗，家里也短不了这几个小钱。

03

我最开始偷盗是因为寻求心理的刺激。有一天放学回家的路上，途径一家的沙果树上挂着缀满枝头的果子，朝向阳光一面红的耀眼，看到我就口里流酸水。我和几个铁哥们趴在人家的院墙上向里张望，窗门紧锁，四下无人，只在院落一角拴着一条大黄狗，在呼呼的睡大觉。

我身边的一个哥们栓子说“柱子，你馋不馋”

我口水掉了几滴在衣襟上“哈喇子哥都流了出来”

另一个哥们二狗插嘴道，“顺几个来尝尝”

我赶紧制止，悄声说“这不好吧，你们想吃我去集市上买”

栓子强词地对我说， “我现在就想吃，听别人说，自己从书上摘的果更可口”

“是啊，是啊，谁都想吃最新鲜的”，二狗连声附和。

我心下思量，去摘上几个果子也没什么，何况这家人是我家远方亲戚。

我悄悄的给栓子和二狗布置任务，二狗负责看着大黄狗和院门口的动静，一有人来吹口哨示意，我们立马撤离现场。一切就绪之后，我和栓子爬过院墙，弓着腰走过窗前，迅速爬到树上每人摘了一把四五个果子便快速翻墙而出。

我们仨蹲在墙根底下，分赃水灵灵的果子。吃到嘴里酸甜的味道刺激全身的细胞，当时我的感想就是，我们拿来的东西比买的好吃不止一百倍。而且我特别喜欢坐镇指挥，哥几个一起行动有序，又不被发现成功后的胜利感觉。

04

我的媳妇芳芳一脸麻木的表情，迷茫的眼神一下看我，一下又看女儿。我还没说，第一次从人家院里摘果子吃，史淑芳（我媳妇的大名）也参与其中，只是她胆小在我们仨中间一声也不敢吭，考虑到她是女流之辈，也就没给她分配行动任务。只依稀记得芳芳一口果子也没吃，全身上下哆嗦成一团。

我想，芳芳对我的一贯行为也司空见惯了。她从来不管我的事，只管在家养育女儿。对我的父母是毕恭毕敬，父母出外打工，芳芳一个人在家既种地又照顾爷爷和女儿。芳芳是我这辈子最最感激的人，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等我，包括在我第一次进监狱的那四年，也没有提离婚改嫁。

芳芳在等我回头，可我为什么两眼迷茫，看不到路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