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楂又红，眼泪成诗

365极限挑战营第012天

作者：腐草为滢

有一天梦里我梦见了太姥姥，她还是过去的样子，眼睛又黑又亮，手上端着一盘红彤彤的山楂糕递给我，“来，宝贝，吃山楂糕。”

我忽然就被惊醒了，清梦方醒之间，推窗望去，再也没有山楂满枝的景象，再也没有太姥姥黝黑的眼睛，再也没有香甜的山楂糕，只剩下一片月下的车水马龙，只剩下记忆里那甜甜的山楂糕香气，永远停滞在我扑蝴蝶的孩童时代。

其实我对她，只留存了年幼的记忆，总是去太姥姥家玩，我记不住她姓什么，于是总是笑嘻嘻喊她“糖姥姥”，一喊她她就哈哈笑，也不生气，从屋子里拿出一个干干净净的小花手绢，一层一层打开，捧出自己舍不得吃的糖果小吃塞到我手里，看着我吃的满头满脸就跟着一起笑。

赶上每年十月木槿盛放的时节，山上的山楂红了，带着饱满诱人的光泽压弯枝头。

我欢欣地沐浴在夕阳里，淡看盈满山谷的红果与一寸寸下坠的红日融为一体，空气里满是香甜的气息，花荫在手指上投下斜阳芳香的温度。

年幼的每年这个时候，我都和小伙伴们跑到山上，像猴一样爬上爬下，骑在树丫上，把衣服下摆翻过来兜住摘下的山楂。免不了被树枝划破衣服或者弄得满身满嘴是红彤彤的。

这时候太姥姥就会提着小竹篮，大老远招呼我回家，她用手绢擦干净我的花猫脸，看着我皱着眉头就笑，“小馋猫，山楂要煮熟了才好吃。”

于是我们就一哄都挤到太姥姥家的厨房里，那时太姥姥佝偻着背，头发花白，穿着很旧但是洗的干净的衣服，眼眸黝黑的注视着在盐水中浸泡备用的山楂，她的眼睛总是让我想起秋天的麦田，果园里的累累硕果，想起一切与土地相关的朴实的东西。

我们插空从她的胳膊下钻出我们的小脑袋，巴巴地望着她将山楂捞出，把它们挨个仔细地横切去核，用冷水入锅，先用大火煮，煮到翻滚时，再以小火熬制。太姥姥一面用勺子搅动着成糊状的山楂，一面按回我们的脑袋，印象最深的就是那热乎乎香甜的气息，她总会说，“人生就像是这山楂，要经历春夏秋冬的洗礼，要多熬一会儿，才能变得又香又甜。”之后在放入地窖中冷藏成型，以后切成一块一块的，吃起来凉甜爽口。

后来我念小学去了城里，已经很多年没再回去，每一年太姥姥都会问我什么时候回去看看她，我嘴上说着快了快了，却因为各种事情一拖再拖，很多年都没再能回去看她。

几年后太姥姥安安静静地去世，我当时得知不知作何反应，不觉得悲伤，不知是已经没有印象，还是隔得太远已经无动于衷，总之感觉冷静地可怕。

日子相安无事的过去。

直到很久之后的某天，我无意中在书上看到了一段话：

“光的速度是3乘以10的8次方每秒，这么快的速度传播，然而和宇宙相比还是太过渺小，我们现看到的光景，在很多年前就已经传播出来，而当我们看到它时，可能只是它残存的影子。

就像有的感情，要消失很久之后才会感觉到疼吧……”

我看着这段话，忽然就哭了。

我来不及去看你，哪怕是最后一面。

只能愿你好好被爱，愿你长眠梦里，一生一世都是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