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江湖见微知著故事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2019-03-18  本文已影响51人  冷了艳阳的夏蝉

季子铭的个子不高,可他是村子里最聪明的一个小孩。在其他人下河捉鱼虾的时候,他却踮着脚尖,偷偷地爬在窗子上,出神地望着里面。

里面是村子里唯一的一处学堂。

几年前季子铭的父亲为了保护自己商队的一批货在与马贼争斗的过程中意外身亡。

失去父亲后,他在季家的地位一落千丈。

家田地契被叔叔季查强取豪夺,他的母亲因为受不了屈辱当着他的面自缢身亡了。

奇怪的是,他也没有流一滴泪!

每天与母亲的尸体睡在一起。直到一周过后,尸体散发出臭味,他才将母亲埋葬了。

后来,这间屋子也就变成了他在季家唯一的住处。

这件事在村子里传开了,小孩子都怕了季子铭,就连一些大人听了这事也毛骨索然。

他就像一场瘟疫,让人避而远之。

十年后,村子里不知从何处游来两个陌生人,他们停了几日,便在村子里开了一个学堂,从此也算定居下来。

男人是个秀才,而另一人则是跟季子铭一般大的女孩,她叫花娘。

一日,季子铭在山涧小道上看见花娘手中持着竹卷。

“你手中拿的是什么?”

花娘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她回头看着一脸好奇的季子铭。

“爹爹说,这叫书。”花娘脸色一红。

“有什么用?”

“上可治国理政平天下,下可养人温性会余生!”

季子铭回到家里后,他就跪在季家的祖庙里。

一天,两天,三天!

他的叔叔季查终于忍不住了,便强行压着自己的怒火问道:“你想做什么?”

“我要读书!”

“家里没有多余的钱!”

“我把母亲的房子给你,而且再也不进季家大门!”

“哼,我要那凶屋做什么!”季查只要想起自己嫂子自缢的样子就不尤一阵心颤。

“我可以用我的血给屋子去煞!”季子铭抬头看着季查,他的眼神有些说不上来的可怕,“你要知道我是她的儿子!”

季查被季子铭看的浑身难受,他一挥手便把一张银票扔在地上。

“这是一百两,拿上滚吧!”

季子铭没有理会地上的银票,只见他从衣服中摸出一把尖刀,撩起衣服,在心口划了一个十字,血顺着胸膛流了出来。

他拿起在祖宗牌位前的一个不大的银碗,把血接了进去。

季查被吓了一跳,他看着脸上青筋暴起的季子铭,神色越来越沉重了。

整个过程,他硬是没有叫出来一声!

季子铭拿出身边准备好的草药,抹在刀口处,便拿起银票跌跌撞撞地从季家祖庙里出去了。

花娘听见敲门声,在她父亲的示意下打开了门,突然一个人就跌倒在她的怀里。

花娘一惊,大叫出声。等她看到怀里晕倒的这个男孩正是几日前在山涧所见之人,便松了一口气。

她抽出自己的手,上面是一片血迹!

季子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晌午了。

看着季子铭睁开眼睛,花娘大叫起来,“爹爹,爹爹,他醒了!”

门外进来一个端着药的中年人,他便是花娘的父亲,花浔。花浔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季子铭,便号起脉来。他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花浔终于开口了。

“你是季家的孩子?”

“现在不是了!”

“你胸口上的伤?”

季子铭不说话了,他在床头找着什么,直到看见被自己血染的银票时,他笑了一声。随即便把银票递给了花浔。

“我想要读书!”

花浔脸色一变,“我不会教你的,等你伤好了之后就离开吧!”

说完他就拉着花娘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日,季子铭常常偷偷地爬在学堂的窗子边向里面望去。

一日,季子铭在偷看的时候被花娘逮住了,“小贼!”

“我不是!”

“不是?那你偷看什么!”

季子铭一愣,忽然瞥见身后的影子,便开口说道:“我见你长的好看,便不觉得多看一眼!”

花娘虽然是个小孩子,但这话其中的意思她是明白的。她看了一眼季子铭,便一脸红晕地跑开了。

季子铭嘴角一扬,转头就撞在了花浔的身上。

“书,乃是浩气,天下的根本,心怀正义者可成万世流传的豪杰,而你心术不正不适合读书,一旦走错路,便万劫不复,回去吧!”

季子铭一下跪在地上,“子铭父亲被贼人所杀,母亲屈辱而死,从那刻起,我本就是死人了!”

花浔长叹一口气,摇着头走开了。

花娘看着跪在外面季子铭有些心疼,她摇着花浔的胳膊撒娇道:“爹爹,他身上有伤,再这样跪下去会出事的!”

“是他自己要跪的!”

花娘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喂,你起来!”

季子铭摇了摇头,“我本来就死了,老师让我重生,如今又断我生计,与杀人无疑!”

花娘看着两个倔强男人,如同刀割一般疼痛难忍。她扑通一声便与季子铭跪在了一起。

花浔睁开眼睛看着一脸祈求的花娘,“你这是打算逼宫吗?”

“爹爹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天下为何就不能再多一个读书人!”

“哼,我救他一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心术不正,天下落他手里,那还有百姓生计!”

花娘咬咬牙,心中一狠,“那如果他是我的夫君呢?”

花浔暴起,“你说什么!”

“我与他在山涧中便私定终身,几日前便有了夫妻之实!”

“混账东西!”花浔大骂一声,便作势要打。

季子铭站了起来,挡在花娘的前面,他双手张开便抱住了暴怒的花浔。

花浔一脚踢开季子铭,就在巴掌快落到花娘脸上时,突然停住了,“唉!”他叹了一口气,就一声不吭的进屋去了。

花娘急忙站起来跑过去看看倒在地上季子铭,她一眼泪光,“你没事吧!”

季子铭摇了摇头,两人便又跪在地上。

夜里,跪在门口的两人突然听见花浔的呼唤,两人面露喜色,便相互搀扶着走进屋里。

眼前的一切让两人惊呆了,花浔一夜间白了头!

花浔挣扎着坐起身子安慰着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女儿,不知道说些什么。

“季子铭!”花浔开口叫道,他指着床边书案上的那些竹简,“那是我一生的心血,万万不可拿去害人!”

“学生明白了!”

花浔挥了挥手,“你先出去吧,我跟花娘有几句话要说。”

季子铭起身行礼,关上门便守在门外。

花娘看着出去的季子铭,她有些不解。

“这孩子是个学习的奇才,可惜事情坏在他的身世上。这些年的遭遇对他的一生有很大的影响,一步走错,就满盘皆输!他对这个世界太不满了!”

“忍辱负重,做事不择手段!”花浔看着女儿,“这种人你是驾驭不了的!”

“爹,我不怕!”

花浔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他知道花娘做的决定是不会改变的!

季子铭太累了,直到花娘叫他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刚刚睡过去了。

季子铭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头也不抬。旁边的花娘脸色多了许些红晕。

“子铭,我只有花娘一个孩子,现在我把她许配给你,日后好好待她!”

季子铭连忙点点头。

“明日,你们成婚吧!”

这场婚礼很简单,一间屋子,两柄红烛,三个人!

当花浔喊出礼成的时候,他的头就再也没有抬起来了。

两年之后,季子铭一把火烧了整个学堂,然后带着花娘和孩子一起离开了村子。

大火烧透了整个天空,而他头也不回。

两人来到洛阳,便寄宿在青楼里面。

花娘对季子铭说:“在这里我称你为公子,千万不可暴露出你的身份,你是将来这个国家的支柱,不能有半点污点!”

季子铭点点头,“只是苦了你了!”

“你安心读书,我可以抄写东西换来一些钱财,实在不行也可以抚琴起舞!”

季子铭看着花娘,“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花娘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一直住在平常人家,几年前爹爹才把我带回去!”

季子铭见花娘也不知道,便也就不在问了,他拿起旁边的竹简看了起来。

花娘见状也就轻轻地退了出去,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让季子铭考上!

时间过得飞快,六月洛阳的大街上来来往往的多数是路过准备去帝都赶考的!

花娘看着一身青衣的季子铭,有些不舍,“公子路上注意些安全,莫要节约钱财!”

季子铭双手抱拳行礼作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好在同路上会有随行守军的保护,一般的强盗劫匪对他们不会有任何威胁!

一路上游山玩水,他们也省心了不少。

等众人顺利到达帝都后,考试也就没有几天了。

帝都的一切让众人都迷了眼。

好在季子铭还记着在家里苦苦等待他回去的花娘和孩子,他不能输!

两年内的沉淀,让季子铭多了不少底气。花浔说的没错,他就是一个奇才!

经过层层选拔,终于来到了帝君面前。

帝君的亲自考察让他有些欣喜。

“汝,读书为何?”

“祈兴天下之利,欲除天下之害!”

季子铭不卑不亢,不谦不躁。

“汝,师从何人?”

“山虫鸟兽万物无尽!”

帝君看着站在幕后的人影,心中有些无奈。

“汝,家中可有妻儿老母?”

季子铭能够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这是一个没有办法回答的问题。

“汝,可愿意取公主为妻!”

季子铭抬头看着有些发怒的帝君,“遵!”

八月之后,帝令传遍天下,文公主与状元郎季子铭成婚!

这消息很快传到了洛阳。

花娘正在教季诺读书写字,突然门口推开了。

“花娘,花娘!”这青楼的老妇人在门外大喊。

花娘打开门,问道:“怎么了?”

只见老妇扬起手中的传单,“你家公子成了状元郎!”

花娘一喜,急忙夺过传单看了起来。

“听说,他还成了当今驸马,不久便与文公主成亲!”

花娘的脑海就像炸了一样,她看着一脸兴奋的老妇人,却听不见她在说些什么。

“娘,爹爹……”

花娘一把堵住季诺的嘴,连忙把老妇人推了出去。

“爹爹为何成了驸马?”

花娘把季诺抱在怀里,“诺儿,以后不许在外人面前说他是你爹爹,知道吗!”

季诺不明白母亲在说什么,他只是点点头。

六年之后,帝都巨变。

驸马季子铭伙同藩王作乱,不料事情败露。所有叛军尽数皆杀。

而季子铭被帝君赐下白绫自缢而亡。

花娘带着季诺回到村子里,她想起父亲留给她的书信。

“如果你能看到这份信,就说明季子铭已经死了,这个世界对他太恶了!

当年他父亲被亲叔叔谋杀。母亲又委曲求全于季家!

他母亲死后,我曾经偷偷地验过尸体,事情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

他父亲曾救我一命,我本打算护她们母子平安,可是终究是来迟一步!

罢了,我的命就都还给他吧!”

事情过去没多久,有人便找到花娘的住处。

“你找谁!”花娘看着眼前这个带着面具的男人。

“故人托我带一封信给姑娘!”

“你认错了!”

来人笑笑,留下信就拔剑自刎了。

花娘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她挖了一个坑,把尸体埋在里面。

她拿出那份信,打开一看,是季子铭写给她的!

“花娘,等你看到信的时候也许我已经不在了。

这个世界对我太坎坷了,我走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文公主逼婚,我不能不从!如若抗君令,那你我都要死!

既然他们不仁,那我便不义!乱了他朝纲,毁了他的天下!

我是个恶人,亲眼目睹母亲与叔叔的苟合之事,只好用点计策杀了她!

你说,我要是死的时候会不会看见她啊!

我留了后手,根据地图便能找到我眷养的死士,他们会护你们母子周全!”

花娘看完这份信早就泪流满面,她张开嘴把信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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