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动:第一章 01》
我暗恋的姑娘已经离开我20年了,20年内我没有去找过她,也切断了与她所有的联系方式,我本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她了。那一年的整个夏天,我如同一只无头的苍蝇瞎飞乱转,最后撞进了她的心里,也把自己撞进了监狱。我杀了人,为一个我暗恋了20年的女人,杀了人。
我在入狱之前最喜欢的就是西山的朝阳和晚霞。我也不知道喜欢他们什么,只是单纯的喜欢而已。我喜欢一边听着《西海情歌》,一边看着晚霞,肆无忌惮的喝着啤酒,对着来往的漂亮女人吹着口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们的胸部看。我可以轻易的看出哪些女人是饥渴难耐的淫娃荡妇,哪些还是闷骚保守的处女。我曾经和一位来自城镇的少妇暧昧许久,差点发生关系。我喜欢这种流连在各色女人之间的感觉,我轻易的就能和她们上床,但每一次快要开始的时候,我都有一种深深地罪恶感。我被女人折磨着,如同她们被我在梦中放肆蹂躏一般。后来,我被那个女人的老公叫来一群混混打断了三根肋骨,我也再也没有见过她。我想她死了吧!被他老公打死了。
那是我最为骄傲的情史之一。
人生就像是一出戏剧,跳梁的都是小丑,嘲笑的都是傻子,演戏的都是瞎子。
其实谈情说爱对于我来说是那么的简单,也是那么的困难。毕竟谁也不可能用自己的双手把自己从地面提起来,但是自己真的想被提起来,那么被别人掐着脖子还是可以一试的。
一个人,流浪惯了,便总希望有个依靠,有个家。可能是西山上早晨太阳起得太早,我起得太晚,晚上晚霞跑得太快,我睡得太晚的缘故。在西山上闲逛了一个月后,草丛间再也没有赤裸的身躯和喘息声后,我便从西山上回到了城市。兜兜转转的过了两年,好像没什么有趣的东西。一个人游游荡荡,向西部走去,到过大理,西藏。可惜并没有遇到佛陀前来普度我。其实我不用他们前来普度我,我只是想看看他们喝不喝酒。
不知何处去,不问归期。是那几年我最真实的状态。后来遇到了那个暗恋了二十年的女子,她早已失去那出众的容颜,傲人的身材也变得臃肿不堪,乳房下垂,满目疮痍。
残破的街道上,耗子,蟑螂满地爬,残羹剩饭,枯黄菜叶落了一地。腐烂的臭水沟,陈旧将塌的低矮房屋,令人恶心的堆粪团。我只想惊呼一声,天哪,怎么会有这么丑的女人。
在我看见她的时候,她也看见我了。不过此时的她看起来有些惊慌失措,应该没有认出我。她慌慌张张的跑起来,弄翻了街道上小贩的各种摊位。于是在各种污言秽语的辱骂声中,一边道歉一边逃跑。
“臭娘们,给老子站住。”在她离我还有十米左右的距离时,一个粗犷的大汉不知从何处跳出来,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她在大汉的手里不停的挣扎,眼眶微红,却是一言不发。
“他妈的,还想跑哪里去?”
“欠老子那十万不准备还了吗?”
粗犷男子一边扯着女子的头发,一边对女子叫喊着。
此时街道的周围已经挤满了人,好不热闹,指指点点,小声嘀咕。却看得津津有味,不肯离去。路人越聚越多,由原先的不知情而衍生的同情到后来的“癞皮狗”、“活该”。紧接着又有一群同情者到来,但立刻也被同化。周围的一切本以她们无关,她们硬是像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好像他们才是大汉,才是妇人。
我过去了,一米,两米,三米…………明明只有十米的距离,我却走得异常的艰难,我平生这辈子最恨打女人的男人了。而且他打的还是我曾喜欢过的女人。
男子被我一拳放翻在地,我将她从地上抱起来,她的头发凌乱不堪,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她抬头看着我,眼里露出疑惑的眼神,她嫁到这条街已经二十多年了,自从三年前丈夫去世后,儿子欠了一屁股赌债,撇下她独自跑路后。她再也没有体验过被别人关心的感觉。这人我从来没有见过,应该是个外乡人,但是为什么有种熟悉的感觉呢?
“你怎么样?”我将她扶着站好,问到。
“我没事了,谢谢你!”她捋了捋头发对我回到。
在男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我便将她拉出了人群,准备送她回去,她简单的说了句谢谢,便不再言语。
我们肩并肩的走在残破不堪的小巷里,此时令人呕吐的气味似乎淡了一些。我曾经幻想过可以和她肩并肩一起回家。没想到这个机会等了二十年。我询问了那个追他的男人是谁?为什么会欠了十万快?
她沉默着,低着头。我没有逼迫她,毕竟每个人都有秘密,你选择说或不说都是你的权利。她见我没有过多的追问,于是咬着嘴唇,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这才向我娓娓道来。一个人到底经历过多少的人情冷暖才会如此快的向一个陌生人吐露心扉。原来她欠下的十万是她儿子赌博欠下的赌债。而刚才的那男人就是债主。儿子跑了,做母亲的只能帮他还债。这两年里,她做着最苦的工作,吃着最差的饭菜,也只不过还了四万利息而已。
我和她回到了家里面,她的家里已经没有像样的家具和可以变卖的东西。我说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我准备帮他买一些简单的食物。在我回来的时候,那个被我打翻在地的大汉也追到了这里。他此时还是一如既往的纠扯着女人的头发,只是现在比刚才更用力了。我冲上去和他缠斗在一起,我的脸挨了七八拳,已经肿得像个猪头。他也不好受,被我打掉了几颗门牙。我们一起跌进了门前的臭水沟里。在水沟里有一把笔直的匕首,虽然已经生锈了,但它的锋利程度还在。男子被我摁住以后,便被匕首刺破了脖颈。我想这应该是个意外,但也可能是天意。
我被警察带走了,她哭得一踏糊涂。当时我就在想他妈的这辈子值了,终于有个女人愿意为我哭了。
我对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她吼道:“哭什么哭,不就是坐牢吗?怕什么?”她还是一直在哭,问我为什么这么做?我咧嘴一笑,没有告诉她原因,因为我也说不出来。
“我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可以告诉老子。”
她抬起头来,望着我。
“除了你丈夫,你还有没有和其他男人睡过?”我嘿嘿一笑对她问到。她的脸一阵绯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她怎么好意思回答。
“告诉我。”我继续吼道。
“没有。”她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那就好,那就好。”
“哈哈哈。”我是真的高兴,如果她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那么算我看走眼了。在我被带上警车的那一刻,我告诉了她我的名字。我想她会记起我是谁,而且这辈子她都不可能再忘了我。
我被警察带走了,被判几年的刑罚,我没记清,这并不是我所关心的。于是我就开始待在牢狱里。没有家人的我早已习惯了一个人,是生是死,似乎没有什么区别。监狱生活很苦,每天早上都被喊起来干各种各样的重活,晚上也要熬很常时间才能休息。真正体验过这样的生活,我才明白影视作品发掘出的监狱生活,不足真实的十分之一。进来的第一天,我想这监狱的生活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混乱 ,看来被管理得还不错。但进来的第二天我就被一群人捆绑着手脚拜了大哥,那头磕得比跪亲爹还要响。即使亲爹在这里我也不可能磕得这么干脆。接着就是人头誓,没几天我便参加了一场几百人的群架。
拜了大哥后,我的日子也开始越过越滋润。在越来越多的新人补充和老人离去以后,我的地位也越来越高。平时欺负欺负新人也没人会针对我。顿时便活成了大哥的样子,但我却不敢太过放肆。毕竟在我头上除了大哥以为还有二哥、三哥……不说了,他姥姥的要怎么努力才能生出这窝玩意儿,一个个凶神恶煞、贼眉鼠眼的。
我遇到那位名叫吴样的年轻人时,是我在里面待的第二年。那天午后,我走到了一个有遮阴面的墙角,看着监狱广场上来来往往的犯人。拿着警棍胡乱威胁犯人的警员,以及刚进来什么都不懂的菜鸟。我偶尔也会想起她的容颜,二十多年以前的和两年以前的都会想起。只是现在脑海里是她最近的样子,至于从前的模样已经没有那么痴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