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千万遍的路

我回望来时路
谁家孩童追蝴蝶
他一笑怎么竟然落成我的脸
  ——《云山》

这条路不记得走了多少遍，记忆中好像修过两次了，才是如今这般模样。

最早以前是土路，遇到雨雪天就特别难走，一边要注意不踩水，和尽量少踩泥，一边还要注意有没有车过来得及早的避过。

一直到小学毕业我穿的鞋都是奶奶亲手做的，一针一线像极了她平淡又充实的一生。

工作后也很少回家了，路也修好了，岁月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人，在我长大的时候她也在变得更老。

2020年之前，每次我回家时奶奶都会在巷子口等我，隔着很远我都能看到她，有时一个人，有时和邻居两三个站在那里，一边闲聊，一边等我，我都能猜到她们说了什么。

邻居：这么热的天，出来做什么啊

奶奶：闲着呢，又没啥事

邻居：走过来的人看着像是你家的孙子

奶奶：恩，就是，这么热的天也不知道走到阴凉处

……

邻居：今天可真冷，你又出来做什么

奶奶：不冷啊，我穿的厚着呢

邻居：那个穿黑衣服走过来的人像你家的孙子

奶奶：恩，就是，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穿厚些

……

如果世间有“交换”，医院走廊里的妈妈可以为命悬一线的孩子换走自己的生命；寺庙里祈祷的父母能为孩子换一场荣华富贵；被撞得变形的车辆旁，丈夫愿为一家三口一命换一命；意气奋发的少年拿玫瑰换的相爱一场，而我又能拿什么换走她的白发苍苍？

自从生病后奶奶就不再站在巷子口了，而我每次回家看到巷子也少了期待。

邻居：我看着像你，又不敢认，这些年变化真大

我：没有变吧，还是和以前一样，二婶赶紧回家吧，这么冷的天

邻居：就是，赶紧回，你奶奶在家里等你呢

我：嗯嗯，二婶你也回

有些记不清了，奶奶应该说过很多话，我到现在记得最深的是“好好吃饭”。

她自己也记不清了，以前说过的那些话，可每次不管是回家，还是打电话，说的最多的还是这一句“好好吃饭”。

路还是这条路，人还是这个人，

奶奶说：太阳出来了，你就走在阴凉地方，别太热着自己。

我应着：行，知道了，我会好好吃饭。

可 游子身上衣，依旧重万斤

我遥望去时路
老翁归来踏夕阳
他点头叫我慢些看花不匆忙
——《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