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与城
文|炸毛姑娘
少年与城如若你很爱一座城,那么定是有了可以放在心尖上的人。
当时间经过磨砺沉淀下来后,人总会不自觉地去想,去稍稍捋一捋经历了好些事后乱如麻绳的神经,就好像是你一个人走了好长好长的一段路,然后停下来去细数你踏过的脚印子;亦或是在语文课上读完了篇很长的文章,完了后又回不自觉闷着脑袋写概括总结。
人总会把那么一两个人或地匿在脑里埋在心上,明明是生生血淋淋地扯出个口将它们藏住,许久不去顾及了,便会在心底愈合成疤。
我曾很爱一座城,这种没缘由的喜欢会让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而在那很久很久后的现在,我处处小心维护的城,却在我面前像大厦一样哗啦啦地轰然倒塌,我就像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游乐场的旋转木马上,几乎是手足无措地看着灰蒙蒙旋转的世界,眼底蒙蒙的水雾开始慢慢结成翳,迷惘也好,错愕也罢,我原以为固不可催的城终也抵不过岁月的流沙。
九月的罗马气候开始像穿白球衣虎牙少年,这亚热带地中海气候地区也温温润润地开始凉爽起来,偶尔飘上的小雨打在脸上湿湿凉凉地舒服到了心底,咖啡厅的环境总会让人生了懒散的心情,我搅着杯中的咖啡,眼底却渐渐蒸腾出热气。想着PiazzaSanPietro上的白鸽或许会带着润了一身水的羽毛,像大片的纸飞机一样哗啦啦地一下子起飞,抖落一地漉漉的水汽,氤氲了背包者的视野。
这是我印象中的圣彼得广场,我深爱罗马城的所有存在。
梦里的PiazzaSanPietro,意大利罗马散落白鸽的圣彼得广场,耶稣张开双臂,拥抱从世界各地前来的信徒。我从不信奉基督,却无意成了小城的信徒。
多利斯柱环绕的白色广场散落白鸽,那天我是穿着白裙还是黄裙已经记不清了,站在广场中间看鸽子飞起又落,当成群的白鸽扑翅飞起,白色的浪潮几乎模糊了我的视线。后来我在信中告诉他:那是我看过最多的一次白鸽子,它们就这么成群地从我头顶飞过,我几乎高兴得不能言语,甚至很傻地觉得,那些可爱的小家伙们,是上帝为让我遇见你而送来到天使……
他叫kole,真的就是在鸽子群里看到的他,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蓝眼睛的男生搭起白色衬衫牛仔裤也能这么好看。我看他低头喂着手上的鸽子,看他凹陷的眼睛,外国人特有的高挺鼻梁,衬着身后教堂棱角分明的建筑,我想,那该是我永远的少年了,只那一瞬,我好像就走过了一个浮生。就是这么一个有着星眸皓齿的外国男孩,却让我想起了诸如“猗嗟娈兮,清扬婉兮”的诗词,思量着怎样去形容他时,心中却柔柔地开遍了桃夭的不败繁华。
当开始把些个人放在心间,心里便会如藤条落地般生出好多秘密。嘘,我有一百个秘密,但很可惜有九十九个都不能告诉你。“人生不如意之事七八九,能与人言一二三都无,才算坎坷。”夜里刷着木浮生的微博,心里猛地一阵苦涩,就仿佛觉得有无数精灵在光中跳动,光影斑驳交错出他清晰的身影。
“kole?那就叫你凯欧吧!多好听的名字。”于是我尝试勇敢,然后第一次握住了他的手,酝酿了很久的话却如鲠在喉,才明白原来,人在喜欢面前都会渺小到像尘土。
懵懂的情愫本应有滋养它的泥土,但偏偏上帝就开了个一点不好笑的玩笑,他让仙女轻手一挥,于是我们间开始出现距离。罗马到北京,穿过土耳其,黑海,穿过或许有战火的中东上空,将近10小时的航程,一分一秒,就像把血液从血管里蒸掉……磁铁将同极排斥到千里之外。
小时候曾看过一个故事,蜗牛可以用几分钟的时间就在地图上逾越千里,跨过大洲大洋,用它那蠢得可爱的方式去跨越常人不能立马能及的时空,我傻傻想了好久,然后神经质地拿出尺子量了又量,在约一比一亿比例尺的地图上北京到罗马不过短短的八厘米。咫尺已是天涯。
我的少年会变成了别人的少年,广场上喂鸽子的蓝眼睛男孩,终于做了别人心尖上的人,而我爱的城,还一直在那里。
今年三月份,我收到kole从罗马寄来的明信片,入眼是他娟秀的字迹——Your Piazza San Pietrois always here·我仿佛又看见Piazza San Pietro前面有瞬间飞起的大片白鸽,白鸽下蓝眼少年笑着向我走来。
我的圣彼得广场一直在那里。
少年与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