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爱与不爱,不将就(12)
自此之后,林苑中一直督促着林森和夏玲多接触接触,他细数着夏玲的优点,当然也会时不时地说数落韩扬几句。林森觉得自己简直四面楚歌,公司里有个夏玲,家里又被父亲唠叨,韩扬这边又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他也曾经几次打电话给韩扬,可韩扬不是不接,就是直接挂断,这让林森的心一次又一次地变凉。
林森的电话再次响起,这次被八卦地许诺抓个正着。
“韩扬,你家林森打来了。”
韩扬拿过手机,直接摁掉。
“为什么不接?”
“为什么要接?”
许诺在她额头敲了一记,“最近你的手机一直响,你一直挂,是不是都是林森的啊?”
“多事。”韩扬白了许诺一眼。
“你们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你就别管了,对了,你说煮饭的呢?”
许诺拍着脑门,“哦!对了,我今日做了你韩大小姐最喜欢的红烧肉。”说着许诺拉起韩扬来到了厨房。许诺自信地打开了锅盖,可还没等她吹嘘自己的厨艺,韩扬的胃里就泛起了一阵恶心,她捏着鼻子冲进了厕所。
许诺赶紧跟了过去。
韩扬一阵干呕把许诺给吓坏了:“你这是怎么了?”
韩扬摆了摆手,一下一下地抚着胸口。许诺递了些纸巾给她,关切道:“是不是吃坏了东西?”
韩扬虚弱地回答:“应该没有吧,我中午胃就不舒服,什么都没吃。”
许诺想了想,猛地睁大眼睛:“你不会是有了吧?”
“怎么可能?”
“你上次那个是什么时候来的?”
韩扬努力地回想,时间居然也能对上,但她还是不敢相信:“不可能的吧。我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
“也对哦,你和林森都离婚几个月了,要有也不会是现在的事情。”
这话说得韩扬心里更虚了,但是她觉得这个一次中招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你自己做医生的,也要多关心关心自己。别老把自己当铁人。”
“知道了。”
“我看这红烧肉你今晚是无福消受了,还是留给我和我们家乐乐吧。嘿嘿,我给你煮点白粥。”
韩杨握了握她的手,“谢了。”
虽说嘴上说没什么,但是韩扬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她决定还是去医院做个检查。为了避免同事们的说三道四,她请假去了别的医院。
韩扬全副武装,又是墨镜又是口罩的,可谁知还是被来做体检的林苑中撞个正着。他看着韩扬进了妇产科,于是便跟过去。
韩扬和医生沟通着身体的情况,林苑中在门口偷听,可是被护士赶走,他只能躲在楼梯口,等着韩扬出来。眼见着韩扬又去了验血窗口,林苑中心里泛起了嘀咕。
他不知道这事儿该不该和林森说。回到小区,正好遇见棋友老孟,他们招呼着林苑中一块儿下棋。
“怎么了老林,这么一大早从哪儿回来啊?”
“我儿子给我在医院预约了体检,非要叫我去,我就说浪费这钱干嘛。”
“我说老林,体检可是必不可少的,你知道二号里的老黄吗?上个月也是体检,查出的肾病,还好发现得早,捡回了一条命。”
“哦?”
老孟激动地说:“我们这个年纪可是高危人群,什么病都赶着来,这查查也是好的。我看你们家林森还真是孝顺。”
“说得也是,人老了就得认老。”
“是啊,我们的身体好才是真正给孩子们减轻负担不是?我们要是垮了,他们不知道得怎么样呢。你们家林森就是好,你看我们家那个混球。三十好几了才要结婚,让我们操碎了心。”
林苑中要面子,都没同别人说过林森已经离婚的事。
老孟接着抱怨:“要不是我和我们家老太太来一招已死相逼,他还不一定要拖到什么时候呢!”
“这话怎么说?”
老孟看了看周围,悄悄说:“这话我可就跟你说,你可别和外人说去。”
林苑中点了点头。
“我和我儿子说,我得了绝症,命不久矣,就希望能看到他成婚。”
“啊?”林苑中大吃一惊。
老孟忙去捂他的嘴,“你别喊啊,轻点声。”
“你就不怕被你儿子发现?”
“怎么会发现?我不说,我老伴不说,现在再加一个,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
“可你没病啊,到时候总会穿帮。”
“没事,我早想好了,到时候,我就说是医院报告错了,或者说是当时只是怀疑,现在经过详细检查没事了。木已成舟,米已成炊了,他还能为了这点事儿跟媳妇离婚啊?”老孟得意地笑。
林苑中想了想,觉得老孟说得似乎有道理。
老孟不由得感慨:“现在的年轻人,总说要自由,其实就是自私。不站在我们的角度看问题。所以我们就必须得给他们一点压力。但是说实话,从这事情上我也看出我们家那小子也挺孝顺的,我一说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答应立马结婚。嘿嘿,你说这不是一件一石二鸟的好事嘛!”
“真的能行吗?”林苑中喃喃自语。
“不过你是不需要了,你家林森就是争气,早早地就成家了。”
林苑中应付地笑笑:“都是好孩子,呵呵。”说着他便起身走了,他脑中不断地盘旋着老孟的话,他突然有了个想法,如果他能逼着林森忘记韩扬,和夏玲好好发展,这样不管韩扬发生什么事林森就不会再费心去想,他也不必再纠结要不要把韩扬去看医生的事情告诉林森了。想着,他便决定孤注一掷,装病逼婚。
林森一回到家里,便看到林苑中躺在沙发上呻吟。
“爸,体检的结果怎么样了啊?”
林苑中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怎么了?”
“哎。”林苑中别过头去,假装难以启齿。
“爸,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唬我啊。”
林苑中转过头来,语重心长地说道:“儿子啊,爸这把年纪,其实也是活一天算一天了,就算有个什么,你也别太伤心了啊。”
“爸,你胡说八道什么呀?”林森真被他吓到了,“体检报告呢,你拿来给我看看。”
“你先别管报告,你听我把话说完。我这一辈子啊,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也就你这么一个希望。我指望你能好好地有个家,好好地过日子,给我老林家继后香灯。可是我怕我是等不到那天了。”
“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啊?爸,你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林森慌得满脑门都是汗。
林苑中将事先编好的谎言告诉了林森,谎称自己得了不治之症。林森被父亲的话吓得不轻,急得双目通红。林苑中还不忘安慰他:“儿子,没事。爸想开了,人这辈子无非就是生老病死,这路是每个人都要走的。爸已经六十多了,活也活够了。”
“爸,你别这么说。”林森哽咽难言。
“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能看见你赶紧再成家,给我老林家添个孙子,这样我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爸,你先别担心,明个儿我找朋友带你去好一点的医院再查一次。说不定是这家医院弄错了呢。”
林苑中赶忙阻止:“还有什么好查的。人家医院都说了。”
“就算是,那我们也得赶紧治疗啊。”
“混小子,你到底听没听明白我的意思。你要是再这么单着,我死也不瞑目啊!”林苑中说着激动,把自己呛着了,一阵咳嗽。
林森立马给父亲倒了杯水:“爸,您别激动。有话慢慢说。”
林苑中接过水:“儿子啊,你答应爸,一定要赶紧再结婚。”
“爸,还是给你看病要紧。我们先什么都别想,联系医院马上治疗!”
“不行!”林苑中拒绝,他心一急居然说,“你要是不结婚,我就永远不治疗。你就看你爸我被你气死得了!
林森只好使用缓兵之计:“好好好,您先好好休息,我一定抓紧自己的事。”林苑中满意地看着儿子,心里暗喜,觉得老孟的办法还真有用。
韩扬焦急地等待着检查报告,直到诊疗室叫着她的名字。
“韩小姐,恭喜你,你已经有了一个月身孕了。”
韩扬简直哭笑不得。
“你丈夫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韩宇敷衍道:“他工作忙。”
“再忙老婆怀孕总要来吧,像你这个年纪,怀孕要格外小心,毕竟算是高龄产妇了。”
“可之前我有检查过,说我身体机能有问题,不容易受孕,会不会搞错了啊?”
“那你就应该觉得自己运气好。像你这种身体能怀孕的几率的确很低,但现在确实是有了。”
韩扬拿完化验单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着,此刻的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做“造化弄人”了。为了不能怀孕而结束的婚姻,可谁知离婚后的“一次”却又让孩子降临到自己的生命里。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
回到家,韩扬将包随后扔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把自己关进了房里。
许诺从房里走出来,对着韩扬喊道:“韩扬,你回来了啊,晚上我带乐乐出去吃饭,你和我们一起去吧。”
“我不去了,你们自己去吧。”
“好吧。对了,你上次那张意大利餐厅的打折卡给我用呗,乐乐说要吃那家的意大利面。”
“在我包里,你自己找找吧。”韩杨心不在焉地说。
许诺一打开包就看到了那张化验单。
韩扬想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许诺不可思议地看着韩扬:“你……有了?”
韩扬知道再也瞒不住,只能点头承认。
“谁的?”
“喂,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还能是谁的啊?”
“林森的?”许诺目瞪口呆。
韩杨点点头。
“怎么可能?你们不是已经离婚了吗?”
韩扬觉得难以启齿,许诺却一下子想明白了:“哦!我记起来了,就是上个月你没回来的那晚?怪不得我之后就觉得你怪怪的,林森也不打电话找我了,你也一直挂他的电话。原来你们早就旧情复炽了啊。可你上次检查身体不是说怀不上吗?”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之前我在家用验孕棒验了一次,已经觉得不太对,去了医院才确认的。”
“韩扬,这也太戏剧化了吧。”许诺暧昧地笑:“林森也太厉害了吧,这也能一击即中。”
“什么跟什么啊。”
“嘿嘿,怎么不是?你们之前怎么想要都没有,还为了这个离婚。可这才一次就中了,命里注定你们两个是散不了的。”
“你别说了,我这心里正烦着呢!”韩杨感觉愁云惨雾笼罩在头顶。
“这有什么好烦的,这不是正好么。你本来就不想离婚,我也能看出来你家林森对你并没有死心。本来你们就是为了孩子的问题离婚了,现在有了这个孩子不是一切都解决了吗?”许诺想得很理所当然。
“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韩杨心烦意乱。
“你干嘛要把事情想得这么复杂,该不会是因为上次那个女人吧。”
“别胡说八道。”韩扬口是心非,“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了啊,我看啊,你赶紧地去和林森说清楚。”
韩杨心里乱得很,“你让我怎么开这个口?”
“你不说我替你说,你们这么别别扭扭的我看着都难受。”
“我求你了,你还是口下留情吧,你容我自己想想。”韩杨知道一经许诺的嘴,只会越弄越糟,况且她也没有想好到底要和林森怎么说。想着林森和夏玲之间可能存在关系,她心情就不好。
“想想想,你就慢慢想吧。我不管你了。”许诺觉得韩杨一直是个直来直去的爽快人,怎么事情一扯上林森她就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韩杨看着那张化验报告,到底这个孩子的到来是她和林森关系的转机吗?
韩杨煎熬的同时,林森也不好过。父亲的“因病逼婚”让他不得不隔三差五地把夏玲找到家里来。夏玲和林苑中的关系也变得更加热络,她对林苑中的关切让林苑中心中对夏玲的印象越来越好。他还时不时地暗示夏玲是他满意的儿媳人选,这让夏玲更加觉得自己和林森之间希望更大了。
可当事人林森却还在犹豫不决中,林苑中对夏玲越好,林森心里就越想着韩杨。他总是不自觉地想着,如果韩杨还在,现在的他也不至于这么焦头烂额。
“爸,要不别找夏玲上来了吧,人家工作也挺忙的。”林森不愿意老是麻烦夏玲,“您要是觉得在家闷,我请假回来陪你。”
林苑中不乐意了:“我就喜欢夏玲。人又温柔又体贴,还会照顾人,这姑娘可是结婚的不二人选啊。”
林森就不想听父亲提这个:“爸,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和夏玲只是朋友关系。你别老把我们扯一块儿。”
“哼,那你还答应我赶紧再婚呢。我这给你机会你都不珍惜,你不会是忽悠我吧,你看,你爸这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你这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呢!”林苑中故作虚弱地说道。
“就算要再婚,也不一定要找夏玲吧。”
“那你有别的对象吗?”林苑中追问。
“没有。”
“那你还跟我在这磨磨唧唧什么,还不赶紧加快脚步啊。”林苑中简直恨铁不成钢。
“爸,我对夏玲没感觉。”
“那你对谁有感觉?”
林森不语。
“哼,我看你就是喜欢那个韩杨。我说韩杨有什么好,背着你瞎勾搭男人,指不定还做出什么事情呢。”
林森十分不悦,“爸,你胡说什么呢?”
“我怎么胡说了,她无缘无故地辞职,无缘无故地要和你离婚,不是外面有人了还能为什么。”
林森斩钉截铁,“没有的事。”
“你还给我编,怎么叫没有的事,都被我亲眼撞见了。”林苑中话一出口便后悔了。
林森诧异地问:“你看见什么了?”
“没什么,我就这么随便一说。”林苑中打起了马虎眼。
“爸!”
“行行行,我也只是猜测啊。体检的时候我在医院撞到韩杨了。又是墨镜又是口罩的,鬼鬼祟祟,我就跟着去了。谁知道看她进了妇产科,还验了血。我觉得奇怪啊,就偷偷去医生那儿问了,我说我是韩杨的公公,结果我还没问,你猜医生跟我说什么?”
林森没心思猜,急急地问:“说什么?”
“她说,急什么啊,验孕的报告没那么快出来。”
“你是说韩杨怀孕了?”
“可不是吗?能去医院检验了八九不离十了吧。你看看,你跟她离婚才几个月啊。她就有了,我就说她水性杨花吧。”林苑中忿忿不平,他想起当初督促她生孩子死活不肯,而现在却……他止不住地冷笑。
林森不敢相信:“这不可能,韩杨不是这样的人。”
“怎么不可能,你非要人家亲口告诉你你才死心是吗?我说儿子啊儿子,你怎么那么死心眼呢?”
林森完全不理父亲说什么,他根本不相信韩杨会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林森想了想,立即打电话给许诺。
“许诺,你告诉我你和韩杨现在住在哪儿?”
林森的语速很快,说话又急,把许诺吓了一跳:“你干嘛啊?”
“你快告诉我,这可是出人命的大事!”
许诺一听被吓住了,她还以为韩杨和林森出了什么事,马上把地址告诉了林森。她心里觉得不对,也决定马上回家。
林森和林苑中交代了几句便驱车前去找韩杨。
谁知道,许诺这张快嘴没把韩杨怀孕的消息告诉林森,倒和张鹏说了,张鹏得知以后,立刻找到了韩杨。
张鹏了解韩杨,这个时候她一定更加进退两难:“和林森说了这个事情了吗?”
“还没。”
“有什么打算吗?”张鹏想知道韩杨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
“韩杨,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不是你倔的时候。”张鹏急了,他太了解韩杨了,不到最后关头,她一定会死撑下去。
韩杨心里也烦,原本她只要顾虑自己和林森之间的关系,现在不得不想着肚子里的孩子。
“是不是因为林森已经有了别的女人?”
韩杨心想,许诺的嘴还真是又大又快,连这个都告诉张鹏了。
张鹏继续劝说:“你可要想好,这个孩子的存在到底对你和林森意味着什么。你不能就这么拖着,这肚子越拖越大,林森和那个女的关系也越来越近,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难道我要用孩子去挽回他的心?”韩杨骄傲,向来不屑干这种事。
“且不说林森到底有没有移情别恋,就算是有,那用孩子去挽回也不见得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不可能,换做别人也许会,但是在我韩杨这,我办不到。”
张鹏拿她没办法:“那你准备怎么办?知道林森外面有了女人,你就去把孩子打了?”
韩杨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怎么可能?这是我的孩子。”
“这是你和林森的孩子!”张鹏立刻纠正,“你们女人一生气就喜欢把孩子主观私有化。”
“那也是被你们男人给逼的。总之,这个孩子我会生下来,至于我和林森,再议。”韩杨现在不想去想这么多。
“我说怎么许诺的毛病还会传染是么?怎么都抢着做单亲妈妈。”张鹏对韩杨是又生气又怜爱,他想要帮助韩杨,却总是被她拒之门外。
两人在沙发上呆坐着,谁都不说话,极力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此时,林森赶到了韩杨的家里,刚想敲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透过门缝,他隐约看见韩杨和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仔细一看,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张鹏。林森心生疑虑,躲在了门外偷听。
“现在准备怎么办?”不久,屋内的张鹏这么说道。
“不是说了么,孩子先生下来,其他的再议。”这是韩杨的声音。
“韩杨。”张鹏的声音温柔了下来,他往韩杨边上靠了靠,“你一个女人,撑不住的。你能不能就做一回小女人,让我们男人好好地照顾你一次。”
“张鹏,我不想用责任来索要爱情你懂么?”
“我懂,但其实不是这样的,是因为有了爱情,我们才愿意负责任。你能不能卸下你那骄傲的自尊,给自己一次机会,也给我一次机会。”
韩杨看着张鹏,他又是一脸的认真,他握起了韩杨的手:“韩杨,我说过,只要你愿意,我这扇门将永远为你敞开。现在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你能不能不要硬撑了。我愿意为你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承担起一个男人应该承担的责任。我知道我不一定是个好爸爸,但是我在学习,我相信我以后会做得越来越好的。”
一席话把韩杨说傻了,也把门外的林森说怒了。他呆呆地站在门口,双手握拳,正准备冲进去。就在这时,许诺赶回了家,看到了门口的林森。
“林森,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啊?”
许诺的声音传进了门里,韩杨和张鹏走到门外,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林森。
“你怎么来了?”韩杨问道。
林森听到了韩杨和张鹏的对话,无论他内心怎么挣扎,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他认为两人的对话便是他们出轨的铁证,他双眼通红地看着韩杨,一言不发。
“林森,你……”张鹏还没开口说什么,林森一拳就打在了张鹏的鼻梁上。
“你疯了啊?”韩杨上前制止道。张鹏捂着鼻子退后几步,许诺走过去扶住了张鹏。
“我是疯了,我被你们弄疯了。奸夫淫妇,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你神经病!”韩杨也怒了。
林森苦笑,“之前我爸告诉我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我还真是傻,傻到以为你对我还有感情,傻到以为我们还有机会。”
“林森,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韩杨对林森莫名其妙的话语气愤不已。
“我知道的清清楚楚,我打的就是张鹏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说的就是彻彻底底的大实话!我说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怎么就能说变就变,原来还是因为这个男人。”林森冷笑。
“我变?”韩杨越听越气,“那你呢?你跟夏玲呢?你们清白吗?”
“你还有理说我?”
“怎么了?说到你心坎上了?你敢说你跟夏玲一点事都没有?”韩杨得理不饶人。
“我们再怎么有事,也比你和张鹏干净得多,你们,你们连孩子都有了,还说我和夏玲?”
韩杨一听这话,认定林森是默认了他同夏玲的关系,更是气得火冒三丈。
许诺觉得不对劲,什么时候韩杨的孩子成了张鹏的了。她立刻开口为韩杨辩解:“林森,说话得凭良心!”
“别说了。”韩杨打断了许诺的话,“林森,你听好了。是,我是怀孕了,而且孩子是张鹏的。我们准备马上结婚,要多快有多快,办得要多大有多大。你放心,到时候一包喜糖少不了你的!”
“韩杨。”张鹏和许诺不约而同地叫道。
“林森,你听明白我说的话了吗?还有我们已经离婚了,请你收起一副受了委屈的小丈夫脸,赶紧回去,你那个夏玲还在家等着你呢!”韩杨在气头上绝对说不出什么好话。
林森被韩杨的话说得一肚子的气,但又无从发泄:“好,好,好。韩杨,我算是看错了你,也爱错了你!”说罢,他转身就走。
韩杨“嘭”一声地关上了门。留下许诺和郑鹏无奈地摇头。
“韩杨,我看疯的那个人是你吧。”许诺不敢相信韩杨竟然这么把林森赶走了。
“你没听见他说的话吗?他说的是人话吗?他都承认和那个夏玲的关系了,我还能说什么?”韩杨气鼓鼓的。
许诺翻了个白眼,“吵架时候说的话能当真吗?”
“酒后还能吐真言呢,吵架就一定扯谎啊?再说了,我原本就怀疑她和夏玲的关系,现在好了,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许诺问:“那你和孩子准备怎么办?”
“你能做单亲妈妈,我就做不得。”
“你还嘴硬。你跟我能一样吗?我看你还能撑到什么时候,到时候他真的跟夏玲好了你就干着急吧。”
张鹏这时候开了口:“许诺,我有话想单独和韩杨说。”
许诺正好不想和韩杨再辩了:“你好好劝劝她,这个脾气不知道随了谁,自己瞎折腾,还能拿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啊。”说着她没好脸色地走进了房间。
“韩杨,我不管你这是一时冲动还是什么,可我刚才对你说的话绝对不是一时冲动,我是真心实意的。”
“张鹏,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
张鹏扶着她坐下,“别再但是了,你给了太多的但是,我现在只想在你最需要人帮助和扶持的时候站在你的身边。”
韩杨笑笑,“我说了,我不会用孩子来争取爱情,我也不希望因为孩子的存在,给任何人虚假的爱情,你明白吗?”
“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呢?你为什么非要把自己逼得这么紧呢?”张鹏叹息。
“张鹏,有些话我不想说出口,我不想破坏我们之间的友情,更不想没了你这个朋友。”
“如果我一定想听呢?我一定要听了之后才会死心呢?”
韩杨无奈,“别在这个时候逼我行么?”
“不是我逼你,是你在逼你自己。我要听你说,我一定要听你说。”
“我不喜欢你,张鹏。现在,以后,我都不会喜欢你。如果你能把所有的关心退回友情的界限,我会欣然接受,如果你真的做不到,那我只能失去你这个朋友了。”韩杨答得没有半分犹豫和迟疑。
张鹏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他希望韩杨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把心底最真实的感受全部诉说出来。他可以接受这样的伤痛,但不忍心韩杨一次又一次地在生活中压抑自己,自欺欺人。
“对不起。”韩杨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很伤人。
“你没有对不起我,韩杨。这才是你,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韩杨。”
“张鹏……”韩杨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此刻她内心复杂的情绪。
“你什么都不用说,你不会失去我这个朋友,永远都不会。我会把所有关心和牵挂都退回到友情的界限内。无论你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会选择支持你。”
韩杨含泪道:“谢谢你。”
“你除了对不起和谢谢,就真的没话和我说了是吧?”
“不是。只是……”
张鹏露出一丝微笑:“行了,不知道说什么还是别说了吧。现在你和许诺两个孕妇住一起我很不放心。我有时间会多上来看看你们,许诺稀里糊涂的,你呢也大而化之的,不指望你们两个能在这时候能互相照顾了。总之一句话,有事就打电话给我。”
韩杨点了点头,她真的非常感谢张鹏,他总能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站出来,张鹏的不离不弃让韩杨有一种安全感,可这种安全感却始终没有转化为爱情的归属感。他就像一个大哥哥,能给与妹妹最多的关怀和爱意,但却始终不可能跨越彼此之间那条早已划定的楚河汉界。也许这就是命运,命运让你遇上这么好的一个男人,却没能让你全心全意地爱上他;命运让你奋不顾身去爱的那个人,却没能让你和他走到最后。
林森神情沮丧地回到家里,还没等林苑中多问,便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韩杨的背叛,父亲的逼婚打乱了他所有的生活节奏。林苑中不放心儿子,于是敲门询问情况。林森开门后见到一脸老态的父亲,顿时觉得自己简直是个不孝子。
“儿子,你这是怎么了?”林苑中直觉有事发生。
“没事。”
林苑中并不相信,“怎么能没事呢?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了屋里。”
“真没事,我就是累了。爸,你去休息吧。”林森不愿父亲让父亲担心。
“你是不是见过韩杨了?”林苑中觉得能把自己儿子弄得魂不守舍的女人恐怕也只有韩杨了。
林森只好点头称是。
“那她说了什么?”
“没什么,爸,你别问了。”
林苑中一看到林森这幅样子就已经猜到了几分:“她承认了是吗?”
“爸,你别问了。”林森眼中透出几分痛苦。
“哼。我就知道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这会儿你该死心了吧?爸早就和你说过了,结婚就该找个本分过日子的姑娘,我看人家夏玲就要比韩杨强上一百倍。”
林森觉得烦躁无比,“行了行了。爸,我自己有分寸,你还是赶紧去休息吧。”
“你能有什么分寸?我这身子可一日不如一日了,你这是要把你爸我往绝路上赶啊。”
林森本来就内疚,林苑中再这么一说,他心里就更加不好受:“爸,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已经答应你尽快想搞定自己的事情了吗?”
林苑中冷笑,“那你还和韩杨在这儿你来我往的做什么?”
“爸,我跟韩杨这次是真真正正地断干净了。”林森咬牙切齿地说。
“真的?” 林苑中还是持怀疑态度。
“真的,千真万确,你放心,我会赶紧给你找个儿媳妇的。”
虽然得到了林森的保证,但是林苑中心里始终是不放心,他了解自己的儿子,要是不给他点刺激,他是不会有实际的行动的。于是他安排了一场好戏。
林苑中自称身体不适打电话到了林森的公司,谁知却是夏玲接的电话,林苑中转念一想,这倒是个好时机。“夏小姐,我是林森的父亲。”
“哦,是林伯伯啊。林总出去和客户开会了,还没回来呢。”夏玲语气温柔亲切。
“开会呢?怪不得手机关机。”
夏玲借机问:“您有什么事吗?”
“我身体不舒服,整个人没劲儿。”林苑中在电话那头故意大喘气着说话。
夏玲一听便急了:“林伯伯,那你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不用。”林苑中连忙说,“没这么严重。”
“这样可不行,要不我过来陪您吧,有个人在身边也安心点。”
这话可正中林苑中的下怀,他嘴上客气道:“这怎么好意思呢,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林伯伯您在家别动啊,小心摔着,我这就赶过来。”
挂了电话,夏玲就给林森发了短信,让他开完会后立刻回家。
林苑中算好时间,故意把门虚掩着,虚弱地躺在沙发上,一会儿的功夫,夏玲就到了。
“林伯伯。”夏玲一碰门就开了,她诧异地问,“您在家怎么没锁门啊?”
“你看我这脑子是越来越不好使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病情严重了,早上出门散步回来就忘了关门。”林苑中假装拍着脑门,懊丧万分。
“您这样一个人在家,林总怎么能放心。”
“他忙,我也不想耽误他工作。这回倒是麻烦你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夏玲去厨房给林苑中倒了杯水:“您可别这么说,我和林森是好朋友,帮这点忙也是应该的。”她把杯子递给了林苑中,坐到他身边。
“夏小姐,你别怪我这个老头子多嘴啊,你是不是对我们家林森有点意思啊?”
夏玲被林苑中的话说得脸通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夏小姐,你可别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真觉得你是个好姑娘。”林苑中笑呵呵的,越看夏玲他越喜欢。
夏玲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暗自欣喜。
“林森的情况呢你也知道,我一个人把他拉扯到大也不容易。从小到大,他都很听我的话,我呢,没别的要求,就希望我的儿子事业有成,家庭和睦,能给我们老林家生个孙子。夏小姐,你可别怪我说话直白,我是一直很欣赏你的,我觉得你和我们家林森合适。”
夏玲得到了林苑中的肯定,喜出望外,“您真的觉得我和林森合适吗?”
“可不是嘛,你呢,书香世家,知书达理,温柔大方,我觉得我们家林森还高攀了你呢。”
“不不不,没有,林伯伯您太夸奖我了。”夏玲眉飞色舞。
“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现在这个身体状况你也清楚,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我呀,就希望你和林森能好好地发展。”
“您别这么说,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林苑中叹一口气,“都是命里注定的,我呢不怕死,就怕死不瞑目。你看林森现在这样子,你叫我走也走得不放心啊。”
说话间,林森开门进来了。“爸,你这是怎么了?”林森冲到了父亲身,“我一开完会就看到了夏玲的短信,打电话给您也打不通,真急死我了?”
林苑中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刚才打完电话没挂上:“电话没搁好。也没什么事,就是喘不上气,身体没力气。”林苑中说着便故意用力地喘气。
“不行,得马上去医院。”林森觉得这样拖下去不行。
“不,我不去。”林苑中执意不肯去。
“爸,您就别倔了,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林苑中倔强道:“我说过,你不找个人结婚过日子,我就不看病。”
林森尴尬地看了眼夏玲,林苑中在她面前说这个话,让两人都下不来台:“爸,您别闹了,治病要紧。”
“不行,今天正好夏小姐也在,我……我要……你们把话说清楚。”林苑中呼吸急促。
林森着急得不行:“爸,你是要我们说什么啊?”
“说你和夏小姐的事。”
“我和她……”林森不知道该怎么说。
夏玲忙说:“林伯伯,您快去看病吧,我和林森答应你,我们会好好地在一起。”
林森望着夏玲,四目相接,夏玲给他使了个眼色。林森也没办法了,只好说:“好好好,我们答应你,我们一定会好好地在一起的。您就别操这个心了。”
“真的?”林苑中眼睛发亮,“你们可不能骗我这个老头子。”
“真的真的。”林森说道,“您现在可以去看病了吧。”
“不去,你们要是糊弄我怎么办?”
林森急得一头汗,“爸,我们怎么会糊弄你呢,你就别折腾你儿子我了。”
“我还得看你们日后的表现呢。现在就不去医院了,我刚吃了药,现在感觉好多了,不要来回折腾了。”
无论林森怎么劝解,林苑中始终就不肯去医院就医,林森急得团团转,林苑中却躺在沙发上假装睡着了。林森实在拗不过他,只好由着父亲,先送夏玲回家。
“今天麻烦你了。”
夏玲呵呵一笑,“跟我还这么客气啊。我这上班偷着出来,还要请你这个上司多担待着点呢。”
“我说的不止是这个。”
“哦?那还有什么?”夏玲明知故问。
林森神情认真,“就是你答应我父亲那个事,我明白这是缓兵之计,可还是委屈你了。”
“林森,你这是真傻还是装傻呢?”夏玲不高兴了。
林森沉默了。
“你知道我这个并不是缓兵之计。”
林森为难道:“夏玲,我……”
“你想好了吗?林森,你真的想好了吗?”
林森心里很犹豫。
“我从来不介意你心里留着韩杨,谁没个过去,但谁都不能守在过去里而逃避将来吧。”
“我不是逃避,我只是不想对你不公平。”
夏玲笑起来,“什么叫公平?爱情公平吗?婚姻公平吗?你每天拿着秤在家秤着你付出多少,你爱人付出多少,这样你们就能一辈子长相厮守?爱情不是市场经济,婚姻也不是宏观调控。你要以公平论感情,那就是大错特错。可能你觉得我幼稚,觉得我天真,但在我的世界里,爱情是不计得失,不计结果的。”
夏玲的这番爱情与婚姻的理论让林森不自觉地回忆过去,在那个青葱的年代里,曾经他也毫无理性可言地爱上过一个人,他不计得失,不论后果,他们轰轰烈烈,山盟海誓。可转眼间,当时光冲淡了所有的美好,当生活的枷锁捆绑在彼此的心间,曾经的爱情被柴米油盐湮灭,曾经的希望在婚姻中被一次次搁浅。爱情和婚姻的确没有公平可言,即使辜负了彼此,也不曾负那甜蜜的岁月。
这就是婚姻,他可以美好到延续爱情,也可以残忍到撕碎幸福。
“在想什么呢?”夏玲见林森不说话,不禁问道。
“在想你刚才的话。”
“然后呢?”
林森说:“说实话,我在你这个年纪,也曾经跟你有一样的想法。当时,我和韩杨在一起,我们相爱相守,规划未来。好像那时候的想法和你一样,我们从不计较付出却享受着每一次收获,哪怕只是一点点,我觉得那也是幸福。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爱情变了味道,我们争吵,怀疑,甚至伤害彼此,我们曾经建立起的同样的价值观被一次又一次地扭曲。在婚姻的道路上,我们各自走上了一条分岔路,然后越走越远。”
“所以你就更该想明白。你应该在自己的道路上走出新的精彩人生,而不是总是回头,看她到底走到哪去了。”
“也许你说得对,我是应该往前看了。”林森转过身看她,“夏玲,谢谢你。”
“你这是给我答复了?”夏玲稍有些激动。
林森想了想,“我不能给你任何的承诺,也不能保证能给你一个怎样的未来。但是我想我们可以试一试,如果合适的话……”
没等林森说完,夏玲便一把抱紧了他:“林森,我会让你知道,我们会很幸福,一定会很幸福的。”
林森搂了搂夏玲。他刻意封存其内心深处关于韩杨的所有记忆,他逼着自己不去想,以为这样便可以永远地忘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