迢迢可求（十六）

16、狗仔带着这一帮人，在河边的田头安营扎寨，他们平整田头一块地，装上抽沙机泵，“轰隆、轰隆”，开始抽砂了。附近的农民听到机器声响，感到莫名其妙，从村里围过来不少人，大声问：

“谁叫你们来这里抽砂的？” 

狗仔不紧不慢从临时帐篷里伸出头来，瞧了瞧那些人，然后开口说：

“你们管得了吗？这河道里的河砂是国家所有，我们有采砂证，你们要干什么？”

“拿采砂证给我们看一看。”  有一个村民说。

“给你看？叫你们的镇委领导来才给看，你算什么？”

“我是村委会委员，是附近这个村的，你们来采砂也不打一个招呼？”

“好吧，改天我会找你打招呼的，你们想来闹事吗？”  听得出，狗仔说话的语气软中带硬。

最后村民在村委会委员的劝阻后都离开了。

机器轰鸣声夜以继日，洗砂的泥桨灌进了农田，河岸的护堤植被毁掉了，河水浑浊，水中的鱼虾再也找不到可以喘气的清水河段。河两岸农田承包的农户，看到自己种下的瓜菜等作物被泥水淹了，更是苦不堪言。

这外地有人来村里抽砂破坏生态、淹埋农田的事由村委员向村主任报告，村主任又向镇管领导报告，最后是有人传话下来：“抽砂是建市政工程项目用的，有领导批示，要顾全大局，‘舍小家顾大家’，不能阻挠抽砂。”

其实狗仔手中也没有什么“开采证”，只是蒙混罢了。不过后来卓太会发话过来说：“你要请村委会主任和村长吃一顿饭，并送每人两条好烟或两瓶好酒，上面的事由我来打理。”

南方的春天风清日丽，群雁伴着白云向北方飞去。狗仔脸上难见有今天的笑容，他穿上唯一的一套西装，并穿着一双尖头黑皮鞋，约好龙渊村主任和村长在镇上最好的餐厅吃饭。

“你们、各位领导，好！今天大概是星期——天，我请你们吃饭，吃好饭……还得——领礼物。谢谢大家！”  狗仔在酒桌上临场发挥，说话吞吞吐吐。在他看来这发言是在会场开会，面对的不是两个人，是一群“大家”。

三个人杯盏端起，“干杯”声此起彼伏，酒过三旬，把村主任灌得酩酊大醉。最后在餐厅服务员搀扶下才上了“丰采”车，让司机跟他带上两瓶“天之蓝”酒一起送回家。村长跟狗仔一起，用报纸包着两条“中华”香烟也回村里去了。

从此以后，村民再也不闹事了。狗仔他们在沿河开设了四、五个采砂点，抽砂的机器轰鸣声和运砂的大卡车发动机“呜呜”的轰响每天响个不停，而河边的水鸟却销声匿迹，白鹭也飞得远远的。

卓太会的砂场越开越大，不仅供应整个万城房地产工程用砂，还运到邻县的陵水工地去，后来还做起砖、土等建筑材料的生意。

随着海南国际旅游岛国家战略定位的确立，卓太会赶上了海南新一波的房地产大潮，对建筑材料的需求量越来越大。在“发展就难免要破坏生态，发展是硬道理，旅游业就是房地产业，是市财政创收的主要扛杆”的错误发展思想指导下，万宁市的房地产一直从市郊做到海边，又从海边做到海里，填海造岛建楼房。房价连翻数倍，从建省初的1000元/平米到现在的10000—20000元/平米。卓太会从做卖材料生意的运作中看到了做房地产生意的惊人暴利，便也利用上下的关系做起了房地产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