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亦曾爱你

杜拉斯的《情人》里说：他说他爱她将一直爱到他死。他和她，35岁的中国男子和15岁的法国少女，在湄公河畔湿热的空气里发生的爱情，带着浓烈的绝望和放肆的情欲，最后是天各一方。本是一场金钱与情欲的交易，但那个遥远的时空里，她的中国情人忽然明白，他是爱她的，一直都是。他说他爱他将一直爱到他死。

你，信么？

    在电视剧《好想好像谈恋爱》中，毛纳嚼着下酒花生嘎嘣脆地调侃：他深情地对着你说“我爱你年轻时候的美貌和虚荣，但我更你备受摧残的容颜”……那一种眼神中的不屑一顾，真是掷地有声的痛快！

——她们证明，在情爱里，女人们的生活可以用那么飞扬跋扈的姿势。

话题要跑开了，拉回来。——我只是问，你信么？爱到死，在这样放肆狂妄失去耐心的快节奏社会？在这个微信几分钟不回就直接能暴跳如雷被谴责为没有“机德”的时代里？

不说永远了，永远和死亡，哪个更长一些？

有个故事看到过：一个少女为情所困，投河自尽，遇到一位老人。老人用大量的时间来劝解她，告诉她过去是很美好的，未来也是很美好的。而更加不用为了过去的感情寻死，因为你会忘记的。最后总会忘记那伤心的。并说了自己的初恋，许多年前的初恋也让自己很伤心，而最后自己也忘记了。少女终于被劝解开了。离开前问老人是什么时候忘记了那初恋的。老人说：就是昨天。

故事戛然而止。

你还相信吗？当你为了失去的感情彻夜难眠的时候，时间依然是疗伤的圣药。

又说远了，回来——我只是问，那些时空里说过的爱，你坚持到最后了么？你曾经说过你爱他（她）到永远的话，还记得么？无论现在你的身边是当时的他（她）或者是后来另一个他（她）？

家里老旧的书橱里有存放着十多年来写的日记。偶尔忍不住去翻阅，看到那些过去的心事，总是微笑，也苦笑。那么多搞笑的事，现在看来无关紧要的事，总是事无巨细地一笔一划，那么工整细致地留着我人生中的“证据”！

我喜欢上一个男孩子黑瘦却俊朗的脸庞，我偷偷看他在篮球场跳跃的姿势，我收下了他在我本子上肆无忌惮签下的名字，我还恍若无事地帮忙草拟了他追校花写的情书……

    笑，然后叹气——也曾有人说会爱我到老的，也曾有人允诺下半辈子的幸福，也曾有人说我们永远不变的。而今呢？交女朋友了，爱得刻骨铭心，锥心刺骨；结婚了，有孩子了，孩子会走了，会喊爸爸妈妈了，幸福得一塌糊涂，简直让人嫉妒。当然，或许还有些人漂泊在世界的某些角落，一如我的生存状态。

    若将一切欢喜的情愫都归结到“爱”的话，我也曾告诉自己，我要保留它们到老去。然而世事辗转，颠沛流离，该放手的不该放手的、属于我的不属于我的，早都已经不在身边了。大家都在各自的命运棋盘里按部就班地，规矩地履行一枚“棋子”该履行的责任。幸福着各自的幸福，痛苦着各自的痛苦。

时光里总是经历着这样的轮回：爱，与被爱。

可是只有多年后回头，才仿佛能那么勇敢地承认：我曾那么爱你。

这也许就是一个成年人最卑微最矫情的自我怜惜。

该做一个似是而非的结尾了：《好想好想谈恋爱》中，虽然几经波折，但陶春最后是幸福地成了新娘，四个女人仿佛是为这么多年来的爱情辗转做祭奠，笑得疯狂而沧桑；《情人》中15岁的法国少女曾经质疑她的中国情人到底是否爱她，也质疑自己是否爱上了他。最后，他携他的妻子到她的城市，电话里告诉她，他是爱她的，一直都是，并且将一直爱到他死。或许，他此生的岁月里，那个少女永远是开在他心壁上的妖花。而当她在一次横渡大洋的旅行中，忽然想起他，以及那本该在历史中逝去了的一段——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