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独居老人的悲哀

【文 / YangSiR说-2024.08.14.】  周三，杭州，午后雷阵雨

前些天清晨，当老孙被人发现躺在落鹰崖下那条湍急的“鬼河”拐弯处的砾石沙滩上时，差不多已经没什么生命体征了。身上那件老款的老人背心已经被撕裂成一条一条的，头上、手臂上那些被磕破而渗血的地方都已经结了痂，形容非常的狼狈。

落鹰崖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临崖一侧的陡顶上是一大片茂密的树林，宽大厚实的树荫让其下方的鬼河一角显得特别的清凉。鬼河在这里拐了个弯，河道的另一边显露出大片的河滩，但大多是砾石。这里距村头有三、五百米，如果不是晨起赶着去青山水库一带放牛的阿波途径此地，还真不会发现苟延残喘的老孙。没人知道他怎么会躺在这儿，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躺在这儿的。

村里人赶紧拨打了120把他送往区医院急救，但他的情况却不容乐观。

老孙原本有一个很温暖的家。他以前在政府单位工作，退休后赋闲在家。或许可能是因为他曾经的“身份”，也或许是因为他办事公道什么的，反正，退休以后的老孙，在村子里还是挺受人尊敬的。他的妻子原是区医院的医生，也早已经退休。一双儿女都已参加工作，儿子在浙北一个地级市的宣传单位上班，据说还是个小干部。女儿从浙江师范大学毕业后进入了县城最有名的高中当老师，去年夏天响应政府号召去新疆支教了。就这样的家庭，在村里那是很令人羡慕的存在。

去年年底，老孙的儿媳妇产下了一男婴，这让一家人着实高兴了很长一段时间。为此，老孙的夫人还特意去了儿子家帮忙照看小孙子。从那个时候开始，老孙便成了名副其实的独居老人了。

老孙平常的作息很规律。毕竟是受D教育多年的老同志，他对自己很自律。白天就在家里看看报纸、养个花草什么的，如果遇到村里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他都会积极参与。每天早、晚各一次沿着鬼河旁新建成的绿道去散步、锻炼。尽管鬼河的水流非常的湍急，某些河段那奔腾咆哮的气势足以让人头皮发麻，但老孙从小在鬼河边的这个小山村长大，熟悉鬼河的“习性”，因此，出现意外的可能性倒真不大。

鬼河边的这条绿道，是最近这些年“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突出成果。绿道沿河岸曲折延伸，一直通往几公里之外的青山水库。因为靠近河流，所以相对凉爽。移步换景，风景也挺美。最近几年村里修建的诸如“百亩向日葵”景观基地、大型水车景观、毕箕山山顶景观等都在鬼河沿岸。在这里散步，既观美观又能达到健身的效果，一举两得。

这个夏天出奇的热，不光是城里，连乡下也一样。所以晨、昏两次的健步，从某种意义上说已经不单单是“健步锻炼”的事了，更是一种消暑纳凉的无奈之举。特别是傍晚时分，走走停停看看，或者在某些水流较缓的地方，脱下鞋子，直接走入溪流中玩乐一会。那一刻，老孙觉得自己就是个小孩子。他情不自禁地想到儿时与小伙伴一起玩水嬉戏的场景，不禁唏嘘不已——很多同龄伙伴早已离他而去……

至于老孙为什么会被人发现躺在落鹰崖下的河滩上，按村里人的推测，应该是老孙在散步时不小时掉落到鬼河里，而一时又没被人发现，从而失去了最佳的被救助的机会。尔后由湍急的河水将其冲到了落鹰崖这边……至于这种推测是不是真实可靠，那就没人知道了。

昨天下午，村里的公众号忽然发了一条讣告，内容很简单，“老孙因救治无效而去世”云云。

……

独居老的人悲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