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死犹闻侠骨香!失却了武侠的时代,何处寻觅我们的侠客情结?
10月30日,李咏去世的消息还没有从新闻热搜榜下去,金庸去世的消息又迅速成了头条,自媒体大号的编辑们加班加点,将缅怀金庸的稿件写完才发出了这一天的群发推送。
甫闻金庸去世的消息,是在下午五点左右,陪妻子做完产检,正要开车往回赶。直到回家吃完晚饭,陪妻子下楼溜达的时间,我的记忆才慢慢打开,才慢慢从这些记忆中体会出金庸的武侠对我意味着什么。
14寸的熊猫牌黑白电视承包了童年时期对武侠的记忆。我的童年是在农村度过的,有线电视这个东西是后来到了县城里才听说的。电视里面通常只能通过立在屋子后面的天线杆收到山东台、中央一台和县里的地方台,天线方向调好了说不定还能收到几个带雪花的台。
现在想来,那时候不到八岁,对于武侠片并没有清晰的记忆,记得更多的是《西游记》和《封神榜》甚至《家有仙妻》里的超能力情节,比如孙悟空的无所不能,雷震子吃了两颗果子长出了翅膀,家有仙妻里的人会发电。武侠片里的情啊爱啊江湖恩仇啊还完全不懂,只记得当时喜欢把棉被单子披在身上从炕上跳下去,飘起来的“披风”感觉威风凛凛,却总被家里人笑着嘲骂。
至于我的情窦是怎么开的那么早的,我也说不上来,毕竟六七岁的年纪就情窦初开,实在是让我现在也感觉很费解。我只记得有一次跟邻居家的小女孩儿做了什么羞羞的事,然后就在村子里传开了,传开了……
对武侠的着迷是从上小学就开始了,同样是九年义务教育,我却似乎比别人少看了许多武侠片。因为在小学一年级下学期的时候,就搬到了县城爸爸单位家属院的家里,然后我就陷入了一个窘境————甚至没有一台黑白电视。
到处蹭电视成了小学时最尴尬最没面子的事。还好住的是平房家属院,每家挨得都很近,左右邻居的房顶都是通着的,只钉着几层蛇皮布。虽然没有电视,但谁家电视哪个台又在放着什么电视我却门儿清。中午到前屋邻居家看西游记,下午放了学到隔壁家看一会动画片,爸爸不在家就多看一会儿,直到我妈做好了饭在家里大声喊我。爸爸若是在家,就乖乖在家写作业,竖着耳朵听着电视声音,心里直犯痒痒。
若有人说我不是个真的金庸武侠迷,也真的是要给我十二分的理解。同样是九年义务教育,我却连机器猫、蜡笔小新都没有正儿八经看过,那需要有线电视!我容易么我!所以说,金庸的武侠片我看的也是断断续续,有机会就看一点,可心里却着实是爱着呢。
记忆里最深的一部是吕颂贤版的《笑傲江湖》,那时候放了学先不回家,早早就去了一个院的同学家里抓紧看上一集,周末也死皮赖脸地准时赶过去好好看上两集。两个小人儿都觉得,没有比琴箫合奏曲更好听的曲子了,这曲子莫不是真的是古代失传的绝世之曲?太他妈好听了。看到激动处,两人就你“噔噔噔噔蹬噔噔噔噔噔噔噔噔”我“呜呜呜呜呜呜”的吹弹起来,好一个珠联璧合。
“郭靖来到桃花岛,看见黄蓉在洗澡,吓得赶紧往里跑。”小孩子们不知道从哪个大人那里学来了这样的顺口溜,还整天挂在嘴边。多亏那时候还没有什么互联网,要不小孩儿们可都该学坏了。
上了初中之后,文化见长,学习也算很不错,爸爸似乎也耐不住寂寞,终于买了台二手彩色电视,虽然颜色不是很正,但仔细把上面的扭调一调看上去还算不错。这总算是解了我的电视瘾,《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倚天屠龙记》、《碧血剑》,能看的绝不落下,不管是翻拍还是原版一律看个遍。
那时候还没有减负这回事,课业多得不行,每天晚上放学光作业就得写到9点。没时间看电视也绝不闲着,一面写作业,收音机上还要插着耳机听广播。最期待的节目就是中央广播频道的评书,刘兰芳播的《杨家将》、《岳飞传》让我泪湿眼眶,单田芳的《雪山飞狐》则让我心驰神往。只可惜后来收音机也不复存在,都怪我有一天听着收音机睡着了,耳机忘了摘,而期末考试考了第二,收音机被我爸狠狠摔了又摔,而我的屁股上鞋印儿也没少挨。
在我五年级毕业的暑假懵懵懂懂读了舅舅拉在我家的《撒哈拉的故事》之后,我就具备了读书的能力了。暑假真的是读书的好时候,初中的暑假属于四大名著和武侠小说。县城的家里,低矮的平房后面是宽阔的水泥路面,屋后种了一排又高又粗的杨树,杨树底下常有卖书的小贩摆了长长的书摊。那时候每次回老家,爷爷总会给个十来块钱的零花钱,加上帮爸爸买烟剩下的零钱,足够我买上一堆5块钱一本、十块钱三本的盗版书了。
厚厚的《射雕英雄传》,从小伙伴那里借的《倚天屠龙记》,一个暑假就足够了。我从小看书就慢,精彩处更要反复读上几遍。躺在床上铺着凉席,开着比我年龄还大的金龙风扇,除了吃饭如厕,一整天都翻来覆去地看他个天昏地暗。衣食无忧,无忧无虑,这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我不只是个武侠迷,还是个练家子。
我练过的武功和路数很多,扎马步、打坐、燕子飞、轻功、气功、剑法、棍法、拳法都是我练过的,凌波微步、降龙十八掌、打狗棍也不在话下,随便捡一条树枝就是我的剑,保准耍的簌簌生风。家里干农活用的木锨、叉子、耙子、锄头都是我的武器,自诩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那可不是我吹牛。
我曾经带上我的宝剑,只身前往邻村的大山深处游历一下午,直到晚上下雨电闪雷鸣,天边打着紫色的闪电,我趟着水回家,结果被我爷爷重重打了一拳,因为那天他发送了村里的亲戚去找我,他还差点滑进水库里去。倒是,他在水库边还捡了条大鱼,挂在院子里,没想到晚上被猫吃了。
我曾经年少轻狂,写下了些这样的三行情书:
少年志在天下,
匹马仗剑游天涯。
只为你、奚落了京都烟华。
人生何处不青山,
大丈夫倚剑天地间,
宁舍江山、一笑慰红颜!
英雄何计生前事,
死去留却身后名。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慰平生!
如今,爷爷奶奶早已离我而去,我不再是那个家里的小皇帝,十八般武艺也早已生疏,偶尔打起我自创的拳术总是逗得妻子合不拢嘴。
如今,小时候信以为真的特效现在看来已经low到不行,满屏的小鲜肉们演绎着网络写手们笔下的仙侠魔幻,漫威英雄们不断升级的武器和技能则疯狂捞金、吸粉无数。
或许,我和我所处的这个时代,早已失却了武侠。
但,“纵死犹闻侠骨香”的侠客情结又当何处寻觅?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当书尽江湖儿女爱恨情仇的金庸大侠大闹一场、悄然辞世,我们是否还会在新闻热度退去的日子里偶尔记起,尝过人生甘苦的光明左使杨逍怀念亡妻时,喃喃念着女儿的名字,“不悔,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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