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非梦|七十四、石阶（上）

老两口家里十分简陋，一个大厅一个里间，只有里间一张床能睡人。老两口坚持要把房间让给他们，龙爷爷不知道拉着冷华林说了什么，说完话冷华林也不再坚持，反而拥着她进了去。

“龙爷爷跟你说了什么，你这么快就倒戈了？”

他神秘地笑了笑，只对她用嘴型说了“秘密”二字，扶着她的双肩，将她扳正，对着自己。房内的窗子开着，吹熄了摇摇欲灭的烛光。外头白亮的月光弥漫进来，她如同在洞里的模样，再次发起了盈盈的光芒。

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华林？”她沐浴在月光中，看着他眼中的玻璃珠子，倒影着自己。

“你终于……是我的了！”他有些紧张，仿佛此刻是他们的洞房花烛。

对于他来说，她就是一块可口的糖，只要含在嘴里，即使不舔，那股甜腻清香也会源源不断地滋润整个口腔。她身上的味道，混着布衣上的木香，生出一种让人安心的暖和。

她微微低头，脸颊染上了衣服的颜色。冷华林的手抚了上来，给她勇气，再次抬头，落入他的眼中。

“华林……”她朱唇轻启，幽声呼唤。

冷华林应了她的声音，臂力在她腰上一紧，俯身擒住她诱人的双唇，急切地想要品尝她的美味。

但……心急果然吃不了热豆腐！他再三压抑，依然扛不住剧烈的咳嗽。这可是他的洞房花烛，却不得不放开她，背过身去，咳得屋子都在发颤。

“清姑娘，你家相公没事吧？”二老关切地在门口问道，但没有进来。

冷华林摆摆手，吕清盈代他回道：“没事，只是呛着了。”

“哦，那就好。”

“哎呀，这傻小子，太心急了，我刚刚忘记再给他说道说道了！这不，砸了吧！”龙爷爷懊恼地道。

“你个老不正经的，人家小两口的事要你说道啥！”

老两口的声音渐小，吕清盈总算明白冷华林口中的“秘密”是什么了。待咳得缓和些，她住了替他顺气的手，优雅地往床上一坐，微抬着下巴，看着喘气不止的冷华林。后者并不知道秘密已被揭发，摇晃着往床上扑去，撞到了她。

“冷相公，龙爷爷可是让你入屋躺着的？”

冷华林听着她语调不对，坐起了身，见她一脸审问的姿态，便晓得她知道了。

“不是。其实龙爷爷……让我做另一件事来着。”

“什么？”

“生米煮成熟饭。”他很诚实。

她瞪着眼睛，最终还是羞红了脸，举手掐着他的脸撒气：“为老不尊！”

“都至罗鸭鸭的过（都是龙爷爷的错）！”

他突然转身，又用力咳嗽了两声。吕清盈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你是不是呛了水？”

“咳咳……可能吧……不碍事的……”他清了清喉咙，握住她伸来的手。

“明天我们就回去，让柯南给你看看。”她有些懊恼，当初该向柯南讨教些医学知识的，否则也不至于此刻看着他受苦却毫无办法。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他将她搂进怀里，无比满足的沉浸在她的关切之中。待回到寻萝山庄，他定要补她一个永生难忘的洞房花烛。

翌日，两人一早便向二老辞行。

“这么快就走了？”龙爷爷咬了一口的包子掉到碗里。

“嗯，华林身子不太好，我们想早些回去，给他看看大夫。”

“原来如此！”龙爷爷有所领悟地点点头。

“既然这样，清姑娘，能不能麻烦你们个事儿？”

“婆婆请说。”

龙婆婆起身，从屋里拿了几件小孩的肚兜和鞋袜出来，道：“上次我有个侄女来看我，说她的女儿快要成亲了，约莫也就是这段时间。老妇腿脚不好，不便下山。本想着她下次来看我再给她的，如今两位既然要下去，就帮我个忙，顺手带过去吧。”

吕清盈欣然接过这几件小玩意道：“这个好说，举手之劳。只是下山该往哪个方向去呢？”

“你们沿着下坡道方向，走一千三百八十六级石阶就能看到守龙村了。”龙爷爷接口道。

“一千……三百八十六级石阶？”她没有想到，龙爷爷平时懵懵懂懂的，竟会清晰的记得这个数。

“呵呵，那是老淘气凿的山道。他知道我爱热闹，腿脚又不好，便磨出了这些石阶。往上还有三百五十六级，可以直接到龙女湖，就是当初遇见你们地方。”龙婆婆笑呵呵地解释道，一边将龙爷爷嘴角流出的汤汁擦干净。

吕清盈惊讶地回头看着冷华林，后者朝她点点头。他也知道！

这沿山的石阶光洁平整，石缝中没有杂草，每一阶的高度都大致相当，陡峭的山坡走起来十分舒畅。

“为什么你知道但我不知道？”她任由冷华林牵着，在石阶上蹦跳着。

“我可是背着你走过从龙女湖到他们家的三百多级台阶，自然知道。”

她蹦累了，安分下来，静静走在他身边：“这石阶平时少有人走，却如此干净，连杂草都没有，肯定是龙爷爷悉心维护的。”

“是啊，他每日都要将这石阶磨一遍，为的就是龙婆婆哪天想下山了，自己能找着回家的路。”他侧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她。

“你看我做什么？”

“听说你是个路痴，又那么好动。我在想，这石阶得做多远，才能让你永远知道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