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

猫

现在很少有旅人愿意选择绿皮火车了。但对于想节省旅费，观赏地方风情的我来说，慢悠悠、朴拙的绿皮火车是非常合适的选择。手表显示时间十点半，因为工作日和旅游淡季的关系，车厢里人很少。

离家一周了，我有点想我家猫。自从养了猫，手机相册里的照片视频再也没有除了猫以外的东西了。隔着我一个座位的男人也被视频声音吸引，转过头来远远看着我的手机屏幕。

我把屏幕朝着男人的方向挪了挪，画面里毛茸茸的猫咪在打滚，我带着点炫耀主动搭话：“这是我家养的猫，特别可爱。”

男人眼珠不错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操着一口很难听懂的普通话说：“我之前也养过几只。”

听了这话我其实有点吃惊，这男人看上去四五十，外套上的纽扣掉了个精光，十分钟前上的火车，在刚刚故意去上了个厕所躲过检票员，完全不像是有闲情逸致养宠物的那种人。

但也没准只是散养了几只土猫这样呢。我随口问道：“有没有照片？你的猫长什么样的？”

男人摇头：“不是同时养的，不过长得都挺好看。”他顿了顿：“第一只是我半夜三更路上捡来的，就瘫在马路牙子上，被我捉走了。”

我说：“野猫这么没警觉性也是奇怪……”

“可能是病了吧。”男人漫不经心说：“带回来好段时间不吃不喝的，好不容易喂了点也吐，但可能命硬，后面好了，能吃能喝活蹦乱跳的，就是喜欢嚎，好在我那独门独户，吵不到邻居。”

我安慰道：“猫有九条命呢！长大了就不容易死的。“

“后面还是死了。”男人说：“我觉得它长得好看，想让它生几只小猫，结果难产死了，小猫也没生下来。”

这么散养猫真的不好，我心想。

男人继续回忆：“第二只猫也是半夜捡来的，晚上容易点，白天捡不着。”

“确实。”我说：“白天猫都躲着。”

男人流露出不耐的神色：“第二只猫太野了，弄得我一身伤，有天夜里跑出笼子差点把我眼珠划出来，气得我狠狠揍它……”

男人侧过头给我看他那只眼睛，果然有一道疤痕从眼尾划到颧骨没入头发，他继续说：“下手有点狠了……脑浆都流出来……”

我听不下去了，愤怒地打断他：“你这是在虐猫！”

男人停住话头看了我一会儿，露出一个丑丑的笑容：“我故意吓唬你的。”

我一阵嫌恶，不自觉往旁边挪了挪。

男人把脑袋凑过来看着我的手机屏幕：“不过说真的，你的猫可远不如你好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