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陪父亲的那些日子（一）

空谷幽兰心／文

      十二个白昼，十三个夜晚，这是我与父亲最后最亲近的全部时光。

      自十七岁离家工作后，再没有过比这更长的与父母相处的时光。

      7月28日晚上六点多我到的家，原打算8月9日返回的，不料8日父亲病情加重，幸亏当时我果断退了票，不然一定会后悔终身。

      十几个日日夜夜，我基本上没有离开过父亲。父亲是严重的心肺功能衰竭，这是不可逆的病，尽管这一年多我们求遍了名医，可已无力回天。

      父亲是个坚强的人，他从不喊疼，他说他不疼，只是心里难挨，说不出的难挨。每个清晨，母亲是最早起床的，大概五点半左右，先煮了罐罐茶给父亲和她，喝完茶之后就把父亲扶到院子里乘凉，我是最晚起来的，大概六点半左右，我起来先跑去看看父亲咋样，父亲总是说他没事，然后用很慈爱的口吻说：“出去转转吧。”，我总是调皮地说：“您的司机还没洗脸刷牙呢，稍等一下”，此时的父亲总是笑得好开心说：“昂，你去洗”，就这样推着父亲只溜了十个早晨的湾。

      中午的饭，父亲吃不下，但他说是我做的，怎么也要吃下去，如此给了我十一天的面子，到了第十二天，父亲真的什么也不想吃了，他告诉我和母亲，他的时候到了，就这样他只是喝白开水，别的什么都不吃了。

      每个下午三点左右，他喜欢去村口乘凉，那里有许多老人，我就推他出去，他能坐两个小时的样子，一直到了第十天，他说：“今天就不去了”，我知道他是没力气走下台阶坐上轮椅了。

      下午回来，他总是让我把他推到母亲种的菜园旁，他每天都要看看西红柿红了几个？黄瓜长长了几个！辣椒茄子又如何了？看到有刚刚熟透了的西红柿，就让我摘给他吃，看他吃得那么香，此时，你完全感受不到他已是要走之人。

      白天总是这样固定的时间做固定的事，我以为一切将会很长很长地延续下去，然而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