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顾河的剑（9）
Part I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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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河，你到底喜欢我哪里啊？”
“诶？非要现在说么？小心！”顾河一剑荡开了周围射向秦可妃的两枚毒镖。
他们两个人站在“孤儿院”最大的广场中央，上百个人围裹着他们，大部分都是稚气未消的小孩。逃离这里三年了，三年来两人奇遇频频，实力已是今非昔比，这次回来，正是要正式覆灭这个扭曲人性的地方。
毁灭他们内心最大的阴暗，然后行侠仗义，做对人人羡慕的神雕侠侣。
没想到“孤儿院”的实力远比他们想象得棘手，规模至少是他们离开时的三倍，培养出的孩子，也都更加冰冷而强大了。两人望向人群的最处的院长，他正朝着他们微笑，就像一位宽厚的长辈。
“因为这次，说不定真要死了呢。”
“活下去我再告诉你。”
“分明是说不出来。”
顾河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千古难题，只好更加拼命地帮秦可妃抵挡铺天盖地的进攻。
秦可妃撇撇嘴，在顾河的保护下，她保持一动不动已经很久了，现在，终于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
青色与紫色的气息同时从她身上冒出来，秦可妃慢慢飘起来，青紫色在她身上纠缠着，形成了剑一般的外形，而后顾河伸手托起她就像握着一把剑。
然后他就真的像舞剑一般，舞起了秦可妃。
“阿河，会有一天，你不再喜欢我么？”
紫芒和青芒在晴空里交替闪耀，地上的血水越积越厚，而那耀眼的光芒却也在逐渐暗淡。
突然地，一道青芒卷起顾河远远地送了出去，层层叠叠的人群中间，只剩秦可妃，
这一把剑了。
“卿非客？那是谁？”
在群雄的簇拥下，一手把名震天下的卿非客打下悬崖的顾河这样严肃认真地问道。
他的眉头并没有皱起，他的语调也并不冷冽，可他的认真是直白而明显的。周围的人都以为大侠在开玩笑，虽然有点冷，沉默后还是给面子地响起了稀稀拉拉逐渐增大到声震方圆的笑声，一开始大概都是假笑，后面笑着笑着，假也真了起来。
顾河有点不明所以，但也温和地跟着笑了笑，小白同样用她好听的声音加入这场突如其来的莫名其妙的笑声中。笑声里，鬼知道她有多害怕。
只有她听得出来，顾河是真的忘了。他忘了他时常念叨的“妃儿”，现在连一个月前打生打死的“卿非客”也忘了，那又什么时候会忘了自己呢？
一直被刻意隐藏起来的恐惧感在心里越放越大。
她看着边上这张越发熟稔的脸，好想问一句：你究竟是谁？
小白忘了那天白天是如何过去的，一些她刻意压抑了很久的疑惑忍不住地往外冒，她觉得她应该很容易得到答案，可是现在顾河对她很好，顾河本身也很好，不是么？
顾河发现了她脸色不太好，天未暗就终止了调查。他像往常一般用唯一的一只宽厚的手牵着她，问了她一声“怎么了？”她没回答，他也就没再追究。
那天夜里，小白假装睡着，顾河照例起了床，出了家门。以往，小白会觉得，他大概只是去修行，或者行侠仗义。他睡眠总是少，以前就时常半夜趁她熟睡时练武，或者喝酒，再说几句胡话。总之，是很正常的现象。可是今天天气太好，她不敢一个人睡觉。给自己随便找了个理由，小白穿上一身夜行服，偷偷地跟在了顾河的后面。
她看见了顾河走进了这座城市夜里最热闹的一条街；那里几乎什么都有，欲望，美酒还有靡靡之音；那里几乎什么都没有，除了姑娘。
阿河……这是要去嫖娼？
不不不，这样整个人设就崩坏了啊，虽然自己并不是很在意他嫖不嫖的事情，付钱请他嫖都行，但是这样自己这么久以来的胡思乱想会变得很搞笑啊，整个剧情都会变得太奇怪了。可确实，阿河进了一家相对破旧的青楼，就没再出来了。
小白带着更多的疑惑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接下来的几天小白都会偷偷跟着顾河去到那家青楼门口。
然后在第五次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给自己贴上了帅气的胡子，走了进去。
给钱的话，整个情报的获取还蛮容易的，从老鸨的口中很快了解到了顾河在最角落的地方长期定了一间屋子，却从没叫过一个姑娘。那天小白走到了那间门口，她想着，无论接下来顾河会多生气，她还是想更多的了解他。就算会发生什么，她做好了面对任何事的准备。然而她推开门，里面空空荡荡的，只有顾河的衣服摆在桌子的正中央，边上有一根奇怪的柱子，应当是用青铜雕塑成的柱子，上面有血痕，还有一些，类似绳子勒过留下的痕迹。窗户开着，下对后街，上对月亮。
应该是从窗户出去了，还会回来的，我在这等着他，小白想。好……好像捉奸的黄脸婆哈哈，想到奇怪的地方，小白的脸莫名的红了起来。于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心虚了起来，心虚地躲进了衣柜里，就留一条缝看着外面。
两点，三点，四点。
天快亮的时候，终于有动静了，一个一身黑衣的蒙面男子回到了房子里，但他的双手是完好的，他刚想把面罩摘下，突然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他径直地朝衣柜走来，然后毫不犹豫地直刺一剑。
“阿河！”小白一把拉开柜门坦荡地出现在黑衣人面前。
这把剑她不认识，出剑的招式她也不认识，甚至面前人的身高体型也跟顾河完全对不上，但这个人不可能是别人。
剑并没有停留，刺入了小白的胸口，但没太深，终于还是停住了。忘了这是第几次被顾河刺了，但小白知道自己猜对了，她轻轻伸出拉下了面罩。
那是一张经脉交错织成的可怕的脸，脸上有一双通红的眼，但那确实是顾河的脸。
阿河的恶，我终于找到你了。小白脸上留下了欣喜的泪水，小白是多么聪明的女孩子呀，其实她心里很早就有了一些猜测，只是一直不太愿意去面对。
顾河浑身上下散发着“兽”的气息，令人熟悉的气息。是他们刚认识的时候，顾河身上散发的气息。虽然那时候，还没有现在这么严重。
要把这个人跟白天的那个人拼在一起，那么我的顾河就又会回来了。小白心里激动地想着，而她的手慢慢握着顾河的手，把插进自己体内的剑拔出来。她抚摸着顾河的头，然后拥抱他，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
“没事了，没事了，阿河。我在这呢。”
顾河僵在那，进退两难。一方面，他特别想杀了面前这个女人，另一方面，他又特别想保护这个人，看着她胸前的血，整个心就揪起来的疼。
许久之后，他眼里的红色终于慢慢消退了些。他从怀里抽出一根玄铁的链子，交给了小白，上面刻满了神秘的纹路。
“回去以后把我绑起来，以后每天晚上，都把我绑起来。我一个人只有一只手总是绑不好，一下子就挣脱了。”顾河沙哑着嗓子说，他的左手一下子掉到地上，却不过是一块连着金属爪子的木棍。
“恩。”小白留着泪，点了点头。
第二天，顾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被绑在大厅一根柱子上。他一身正气坦荡，配合一脸懵逼的表情，看着在厨房跟饭桌间来回奔波的小白。
“娘……娘子，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哎呀，都忘记了。”小白急忙忙放下手中的瘦肉蛋羹，用发烫的手抓了抓耳朵，又甩了甩，小跑过来给顾河松绑。整个人特别开心，就像吃了蜜一样。
“你忘啦，小宝贝，昨天晚上，你要求人家把你绑起来，然后做这样那样的事。”小白一边解开玄铁链子，一边对着顾河的耳边吹气。
老实的顾河老脸一红，感觉很久没有这么亲密的举动了，但他生性淡漠，既然妻子开心，那就这样吧，倒是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他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此后，每天晚上，顾河都会被绑起来，在深夜一两点十分，小白就蹲在他面前，看着他慢慢变得面目狰狞，双眼通红，然后咆哮，挣扎。
小白抱着他，每次都哭，让他咬她的手，然后她也咬回去。那玄铁发出金灿灿的光，顾河一点也凶不起来。有时他实在难受了，她就会喂他酒喝。喝着喝着，他也哭了，就好很多。
虽然他什么也不说，但是她什么也不说。
而天亮的时候，他又会变回那个武林楷模，大侠顾河。
“辣手摧花”的黑衣客再没在江湖上出现过。
人们纷纷上门来感谢他消灭了黑衣客。
小白说他如何地英明神武。
可他完全不记得了。
黑衣客，被我，消灭了么？
“恩！”小白很坚定地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