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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诗,一段回忆

2021-10-07  本文已影响0人  傷心小箭

文字家园

又抚门边联纸面,当年家祖小刀裁。
衔泥墨燕巢前舞,带露黄花院外开。
红日沉山朝夜去,青藤慕瓦上墙来。
行囊已厌他乡远,与我相商共梦回。

有时候,一个不经意的画面,可能就会开启关于故乡回忆的闸门,一些过往片断,便如电影镜头一般,在脑海里回闪。

记不得是哪次回去拍下的这一张照片了。算来至少应该是三年以前的事情,但这个画面留给我的印象确是特别深刻。

青藤慕瓦上墙来

图中青瓦黄墙,便是我的老屋。大约从我七岁到二十岁这段时间,一家人便居于其间。而那段时间,爷爷奶奶均还健在,他们住在靠左的两间屋子。

最左侧的一间是堂屋,里面正中墙上设了天地君亲师的神龛一一由一张爷爷亲笔写的红纸和供放祭祀用的菜油灯的窄木板组成。上面还贴了一幅毛主席的画像。

堂屋正中放了一张柏木方桌,这是作为当地最高水平木匠的父亲的作品。当时一般接待客人才在这张桌子上吃饭。平时便在另外一张小桌或就坐于椅子上端着碗吃。

那个时候,这张桌子尚有其他的功用,奶奶用来和面、擀面、制作饺子皮,而爷爷用来裁红纸、写春联。

由于祖上成份较高,爷爷上过几天私塾,会写毛笔字,尽管从书法的角度来看实在不能算好,但能方方正正有模有样已经很难得了。

村子里像他那般年龄的人识字都没几个,就更不消说能写了。于是乎,眼看除夕将近,附近几家人多半是会买上一大张红纸来请爷爷帮忙写春联的。

爷爷喜欢让我在旁边打个杂什么的,比如裁纸前的折纸,裁纸时的压纸,写字时的牵纸,写完后的晒对联,贴对联时的调浆刷浆,统统都是我的活。因此当时的我内心是不大情愿的,但想跑又不敢,只求快点写完,好出去和小伙伴们玩。

关于爷爷的记忆,其实不太多了。上小学前教我数数,识字;开学时送我去学校报名;上学后教我打算盘,写毛笔字,教我给父亲写信等等。他喜欢喝酒,喝到高兴处会给我们讲一些解放前的故事。后来身体不好不准喝,但总趁奶奶不注意的时候去偷偷呡上两口。

去成都读书第二年放假回家返校,那个时候还是坐长途汽车,近八个小时才能到。只记得那个清晨大概五点钟左右起来,他送我去镇上上了车子,一直托司机和车上认识的人照看我,至于和我说了些什么,后来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毕业的时候,他的身体状况已经不是很好了吧。我那段时间因为工作事情几经波折,心情低落,记过一段时间的日记。

昨日下午当我从车上下来,穿过一片稻田,来到熟悉的屋子前,我发觉房子前的仙人掌、核桃树是那样的亲切,那样多情,而我的心出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只是一瞬,但一瞬便足以永恒了。

爷爷坐在堂屋门口,我远远地叫了一声,但他似乎没听见,直到我走得很近他才叫出我的名字,我的心又有些酸了。                        2001年7月25日                             

这个片断便是爷爷和我最后的交流。那个时候如果知道上天不久后便要狠心断了我祖孙的缘分,我是不是就会多陪在他身边说说话,而不是又匆匆离去,找那劳什子工作?或许那样,他离开的时候会多一些安慰,而我也会少一点憾恨?

当有一天你发现,即便你在,也改变不了生活当中某个事件的发展趋势时,你自然就懂得了人的渺小和岁月的无情。

生离和死别,那段时间我都经历了。关于和同学的分离,我在当时的日记里和后来的诗文里写了很多。唯独对和爷爷,包括后来的外公外婆之间的作别,内心深处是不敢和不愿去提及。无他,怕疼。

摄于国庆回乡

二十年过去,立于老屋院中,见门上、窗边残破泛白的联纸上,爷爷当年的墨迹尚在,终于有勇气来梳理和拾捡记忆的碎片。不是不怕心疼了,是怕时间久了,就像院边那棵被砍掉的核桃树一样,以后再也找不到了。

红日沉山朝夜去

                                二〇二一年十月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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