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怀想
O小姐是不折不扣的农村人,常常戏称自己是山上来的。
对,照片里快要看不见的那幢土墙房就是O小姐成长的地方,静静的屹立在半山腰上,盼着它的主人归来。
它哪里知道,它的老主人和小主人都不会再常常归来了,就算偶尔回乡,也是到炊烟袅绕的奶奶家。
孤独如它,依旧经历风吹雨打,春来绿,夏来红,秋来黄,冬来白,四季轮回让等待变成可能,时间会把主人送回它的怀抱。
春日里,绿油油的稻田总会让人获得无限的惊喜。
一片蛙声,一缕泥土的芬芳,走在田间小道上,宛如人间仙境,再也没有烦恼。
一水护田将绿绕,两山排闼送青来。那漫山遍野的翠绿,多亏了这一水的护绕,两岸的青山是忠诚的侍卫,坚定不移的守在岸边。
春日的早晨,太阳刚刚升起,清澈碧绿的河水欢快的推动水车,为稻田送去充足的水源。
绿葱葱,几颗樱桃叶底红。你知道吗,大自然总会给你无限的可能和最好的馈赠。
这片樱桃树是我刚记事时,爷爷奶奶种下的。
小时候特别馋,孩子又比较多,樱桃还没有红,就已经被淘气的我们抢光光。红樱桃长什么样,没人知道。
现在好了,樱桃红了,爱吃的人儿都不见了,娇艳欲滴的鲜美才能被镜头记录下来。
高高枝头上的红樱桃更多的成了鸟儿的美食,专挑大的甜的细细品尝。
我倒是更爱看她们的娇媚胜过味蕾上的享受。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洽恰举头千万颗,婆娑拂面两三株。鸟偷飞处衔将火,人争摘时踏破珠。可惜风吹兼雨打,明朝后日即应无。 初似琉璃,终成码瑙。攒攒簇簇圆圆小。我们见多了大颗大颗的葡萄,一点都没有酸味,甜的让人发腻。
偶然回乡,雨后出门劳作。路过沟渠,竟发现有一株葡萄自己爬上了杏树,在茂密的杏叶里,藏着一簇簇紫绿紫绿的小葡萄,甚是诱人。
忍不住摘下一颗,轻轻一挤,葡萄就溜进嘴里,手上空留一皮儿。
酸甜可口是我能够想到的最好的赞美。酸是正常的果酸,甜又不甜的发腻,冰冰凉,我连咀嚼都来不及,直接咕咚一下就吞进了肚子,高兴的手舞足蹈。
如果不怕刺,还可以摘到覆盆子,像小珊瑚珠攒成的小球,又酸又甜,色味都比桑椹要好得远。每一个田家的孩子都在算计,三月泡是不是熟了?
也牢牢的记着鲁迅先生说的要不怕刺,就可以摘到三月泡。
三月泡就是覆盆子。小时候我是摘这小家伙的高手。不管是在悬崖还是在茂密的森林里,它都有让人不管不顾往前拼命的魅力。摘到后,洗也不洗就往嘴里塞,生怕其他的弟弟们给抢了去。
味道其实很一般,里面还有小籽,有的酸到口水直流,可还是抵挡不了想要有好运的发生,期待下一颗的甜蜜。
现在好了,现在会害怕那些险要的地势,不敢上前冒险。
就算偶得几颗,也会小心翼翼那东西包好,带回家和弟弟们一起分享。
这是长大的忧伤也是长大的幸福。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采薇采薇,薇亦刚止。野麻豌是我儿时最廉价最快手的玩具。
当它成熟的时候,漫山遍野无处不有。随意怎么采摘,随意怎么破坏,随意怎么丢弃,家长不会说半个不字。
它也总能被我们开发出新功能。
一开始,它是过家家的菜。后来,成了游戏输赢的本钱。再后来,不知道是谁开发出了它乐器的功能。
把头部的三分之一处摘下扔掉,从豆背上破开,挖出里面的籽,把尖端的三分之一放嘴里,鼓起腮帮子,用力一吹,就可以发出清脆的声音来。随着气流的变化音调也就会变化,厉害的孩子可以吹出一首歌曲来。
儿时飞奔的小路我从这里走出,也将从这里回来。
故乡的风已经不是曾经熟悉的味道,就像那里什么都在变,什么都在消失一样。
我努力留住记忆,但还是留不住时光。
终究,田家是我回不去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