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的距离

那天我在病床前看着你，你嘴动了动说不出话，握着我的手，我知道你要对我说我工作别太累，注意休息，好好吃饭。这些平时听你说的我已经不耐烦的话你却永远不能再说给我听。这是你在这个世上的倒数第二天，因为上班时间快到了，我挪开了被你握住的手，告诉你等着我周末来看你，你用仅有的力气轻轻点了点头，临别前我去卫生间硬生生咽下了即将涌出的泪水，洗了脸，出来对着你笑，你也冲我笑了。可我真的不敢想象这个笑容将成为我这辈子对你最后的记忆，小时候你回老家一个月，从火车站回家的路上我坐在爸爸自行车的横梁上泪流满面，这次却是永别，不过我很庆幸在你生病期间我没有当着你的面流过一次眼泪，我们就这样互相“欺骗”。你走了，在我生日刚过两个小时，你是不是撑着等我过完生日才走的，从此再也没有人跟我念叨在我刚出生时候声音很大，你在产房外面以为是个男孩，可护士出来说是个歪女子，出生后我总是吃不进去东西，你抱着我去医院剪了舌根，大冬天我生病你抱着我坐着自行车去医院，因为太着急穿着医院的拖鞋跑出来......你还有多少故事想讲给我听，我现在好想静静听你带着山西方言的声音，可是你却走了，你一直那么坚强，坚强到肿瘤侵蚀断了肋骨才说要去医院，坚强到明明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还要安慰我们欺骗我们你没有事情。记得我生完孩子你大老远提了满满一篮子鸡蛋和挂面坐公交车来看我，车上人还说这个老奶奶真精神，你天天在院子里和人聊天，每次回去老远就能看到你在楼口的身影，看到我回来你就给别人说我孙子回来了，我要回家了，可现在我再回去却再也看不到你远眺的身影。我会对着空荡的院子在心里说奶奶我回来了，咱们回家。小时候你跟我说让我长大了当个医生给人看病，我告诉你我要当天文学家，看天上的星星给星星取名字，你笑着说好，让我好好学习，不要像你一样不认识字总上当。你嫌姥姥叫着不亲，让我叫奶奶，于是我叫了你28年奶奶。

    当我跪在灵堂前看着你的照片，那么亲近那么熟悉，我不想承认你走了，我觉得你一定还在，我一定要再见你最后一面，拥抱你对你说我爱你。所以我依然没有像别人那样痛哭流涕。直到殡仪馆门前我腿有些不听使唤，遗体告别仪式上看到你的那一刻我真正的崩溃了，你已经不像你了，黑了，瘦了，嘴里含着铜钱，我多想你起来，我抓着床边大声叫你，多么希望你能回来，不知道有几个人拉我走，我只知道死死抓着床边不想放手，不想你被推走，炉子里那么热，万一你还活着该多么痛苦......最后，你还是变成了一捧灰烬，装在一个红木盒子里，墓碑前爷爷哭了，说让你托梦回来，你是不是能听到呢？

      我最亲爱的奶奶，天国没有病痛，您一路走好，您在那边肯定又交了新朋友，自己照顾好自己，我会带着你的回忆好好生活，我们爱你！一闭眼就能看到你的微笑，爱我的人少了一个，但我爱的人永远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