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没落的农村

今天在家收拾了一天，累得直不起腰。

家里太乱太脏了，杂物到处都是，没有一件干净的东西。

我的房间在靠近山门一侧，阴冷潮湿，衣柜长了霉，所有的衣服都有一股浓得化不开的霉味，我戴着口罩，清理了几十件已经变形过时廉价的衣服和包包，还有一堆形状颜色各异的衣架，这些是老妈衣柜塞不下胡乱塞到我衣柜里的，她还不许我动，今天趁她不在家我才敢大动干戈。

我打算建议爸妈把这个衣柜扔掉，然后淘宝买塑料收纳柜，以后衣服都叠起来不再悬挂了。

想到这么多年一直睡在这样的环境里，真是糟心，而父母的习以为常更是让我恨铁不成钢，我一边清洁整理一边想，这样一对对环境整洁度毫不在意的父母，怎么就生出我这么一个整理癖和洁癖来。

唉，乱室开出整理之花。

我其实可以尊重父母的生活习惯，可是想到他们生活的环境这么差，对身体有百害而无一利，我就想做点什么。

房间收拾完，再收拾客厅，这时我已经很累了，实在没精力，杂物太多，打算明天接着做。

真实的农村真没那么好，比如我在家整理的时候缺点工具，总是无法第一时间买到，就算网上下单也要开车去镇上拿，而不是下个楼溜个弯就能拿到。

我房间的墙湿了直掉皮，也很难及时找人维修。

农村虫子多，白天是苍蝇，晚上是蚊子，两班倒不歇气儿，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虫子到处飞到处爬。

而且现在的农村连最基本的热闹都没有了，以前回家，村里人很多，田间地头，房前屋后，星星点点都是村民，尤其是傍晚劳作结束吃完晚饭天尚未黑透的时间段，大家都涌现出来找人聊天，这是一天最热闹放松的时间，随后黄金档的电视播出，大家又纷纷回屋，闭门追剧。

现在青壮年都外出打工了，村里只剩老弱妇孺，甚至连孺都没有了，因为他们长大了，站在老一辈的肩膀上，陆续在城市扎下根，生的孩子也自然在城市生活，渐渐没有了农村的记忆。

虽然我很不想回家面临人情世故，可是想到曾经热闹非凡的村子萧条如此，乃至人情世故都不攻自破了，还是非常落寞。

我们这里的葬礼习俗，老人死了，亲戚要找歌舞班过来演节目，演一场几千块钱，从前这是特别新奇的事物，每次有人过世，整个村老老少少全部出动来看歌舞班表演，盛况空前。

然而上次回家，村里过世了一位老人，歌舞班居然只有三四个人去捧场，演戏的人数甚至超过了观众人数。而我，这个最不爱凑热闹的人，还是被老妈硬拉着去的。

我看着台上假装自己有无数观众卖力表演的演员和观众席稀稀拉拉的掌声，心中感到无限凄凉。

后来我也配合着鼓起掌来，最不爱扎堆的我，变成了最捧场的人。

我猜爸妈的心情更甚吧，他们一直嚷着要在农村养老，以后不要跟我去城市生活，可是现在农村真的还适合养老吗？

他们未必真爱农村的生活环境，而是享受这种熟人包围的安全感和归属感，当熟人都渐渐远离，农村不再是那个农村，他们恐怕也会对生于斯长于斯的村庄产生一丝陌生感和疏离感，他们又确实很难适应城市生活。

我对城市没有归属感又回不去故乡，父母和我正相反，我们都是城市化进程下内心割裂彷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