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人物首页投稿(暂停使用,暂停投稿)

曼娘的一生,如丝光闪耀的一瞬

2017-03-18  本文已影响348人  茹果君

“曼娘的少女时代就像寒冬腊月盛放的梅花,生在苍劲曲折的枝头上,在冬末春初的寒冷中开放,无绿叶为陪衬,无其他鲜花为伴侣,命中注定幽峭隐退,孤芳自赏;在桃李及其他春花初开之时,她在苍老挺硬的枝丫上已度过了梦幻的韶华。”

每次看到曼娘的出场,就让我想起了张爱玲在《倾城之恋》中借范柳原之口,说民国遵循旧时传统的女人:中国女人呢,光是坐着,连发胖都不肯发胖——因为发胖至少还需要一点精力。懒倒也有懒的好处!

对比张爱玲和林语堂笔下对这些少女的描写,我们可以看出来作为一个依从旧时礼节并在社会上取得成就的男性文人,和一个叛出家族依靠自己打拼出路的女性文人,在对待同样的社会形态,看法是如何的迥异。

张爱玲笔下,不管是最终“倾了一城来成就了一生幸福”的寡妇白流苏,还是死了丈夫之后,“挣扎了一生,用着黄金的枷锁打杀着儿女乃至自己”的七巧,无一不让人感觉到,那用尽全力之下苍凉的凄然,即使白流苏得到了范夫人的名分,那又如何,不过是男人在这乱世中想获取一点安稳感的妥协。

林语堂不同,他让曼娘刚嫁过去一周,丈夫就病重而亡,以处女之身守了一辈子寡,却是心甘情愿,“若非完全出于本意,天下没有一种力量能勉强女人守节,或是守贞,因为那等于立誓进修道院,入尼姑庵了此一生,纯粹是个人自己的事。”

曼娘与白流苏、七巧不同,曼娘与曾平亚是有爱情的,曼娘从小“在一个学究的父亲教养之下,受了旧式女孩子的教育,遵从妇女的“德、言、容、工”,轻易不与外人显露自己的心扉,和自己未婚夫也不过只得一句情话“还有一辈子呢”,却没想到一语成畿,只剩下自己一辈子对着油灯孤身影只。

很奇怪,张爱玲为了爱情可以让自己“低到尘埃里,再开出一朵花来”,拿自己的稿费给胡兰成打点上下,却在文中笔下不时地流露出对世态的冷眼旁观,更是让自己小说中的女主人公面对的爱情都是冷酷透风衡量利益的交易,有时读来不觉得凉到骨子里,即使写到柳原如此痴恋白流苏,“他爱她,这毒辣的人,他爱她,然而他待她也不过如此”

现实中,放弃了自己初恋情人,听从家中安排娶了其貌不扬的表妹的林语堂,在他所写小说主人公上,总是看到理想状态的爱情,纯真无暇,让人读来感到十分的美好,这也与林语堂平和幸福的婚姻生活有关吧,幸福的人,总觉得这世上的事都是美好的。

林语堂经常在文中有哲理性的语言出来,很多只顾着看情节发展的读者,往往忽略了这些内涵丰富有值得摘抄的话语。

譬如,对于爱情,在谈及曼娘与平亚这样近乎于“柏拉图精神恋爱”的感情,林语堂也不禁思考“造物这样戏弄人,就凭少女的一句低声细语,或细如柔荑的玉手的轻轻一按,就创造出人世一生的深情,而这种深情就引起重要的后果。有爱情有痛苦的一生是否不如无爱情无痛苦的一生,谁也不敢确言。在曼娘的情形上看来,我们倒易于相信有爱情有痛苦的一生,究竟是值得的。”


曼娘和平亚的爱情,就像冬去春来,积雪压制下的凌霄花,雪是白色的,花也是白色的,晃眼一看,花和雪是在一起的,凌霄花的花瓣细小,连香气都是若无似无的,但是花在开,情在滋长,彼此的心里是明白的。

曼娘自然而然地在旧时家庭中长成了中国古典型小姐,“生而丽质动人,但却退而隐避;虽偶以情爱相假,但狡猾诡谲,吝于施赠;美则美矣,但远不可即,规避而不可捉摸;其深藏不露,出之以狡猾;其惊鸿一瞥,也出之以狡猾。”

他们之间的爱情,就连情热之时也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可是正是这样心灵互通的爱情,让平亚一直惦记着曼娘,直到曼娘前来,一句“妹妹,你可来了”,胜过千言万语,“高天厚地也不足以比拟”,而曼娘,一辈子都记得她的平哥。

即使没有长长久久的厮守,却胜过那些妻妾无数,不过是肉体欲望的结合。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人是活在别人的心里,活在别人的记忆里,即使人不在这世上了,只要有人记得他一日,他便存在于这世上一日。

如果没有人关心他,没有人惦记着他,那么即使他活着,也就是活着而已,一个人对身边的人没有存在的价值,与路边的树,随地长的草,也差不多。

生命的价值就在于这个生命有着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位置,想来这也就是人们对于爱情那么渴望和看重的原因,有人当你是与众不同的存在,生命自然会变得不一样。

平亚过逝得早,但有着曼娘的爱情,曼娘在一日,平亚在她心中就在一日,曼娘将他们两个人的生命一同地延续下去。

“她再也没去动过自己的首饰珠宝,桌子上只留着银的蜡烛台,和照过她新婚之夜的洋油灯。”

曼娘的幸福和快乐,如丝光闪耀的一瞬,就只有新婚的那一周,但是一瞬抵过一生。

上一篇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