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富豪(续一  逼上龙山)

2019-05-17  本文已影响0人  一二三道

肥佬知道这一脚,必定是夏狗拼了老命的份量,“呵”地一声惊呼,鼓眼嘟嘴,就地缩成一个大圆球,迅速翻滚,没料滚下了一处虚空,直往山涧滚去,搞得满脸划伤还一身湿透,冻得直打哆嗦,这还让我肥佬怎么混呀?得回去换好衣服来,夏狗你等着!肥佬紧缩肥肉,嘴巴不停地“嘶嘶”作响,一手抱紧胸前,一手攀爬上对面的山路,先回家去了。猴拐往下边张望了半天没动静,对夏狗说:“我的钱缓两天就缓两天,你快跑。”肥佬滚下山涧半天没一点动静?会不会摔死了?猴拐赶紧通知屋里赌钱的散了。夏狗也慌了神,一路小跑,一路安慰自己:“死不了,一身肥肉不会这么不经摔。”脸色却异常苍白,不赌了,坚决不赌了。

夏狗喘着粗气回到家,前面的一层平顶砖房是夏狗的,大门紧闭,妻子香莲还没起床!房子是预备再加一层的,可钱都跌进牌桌上的时空隧道了。

夏狗在家排老五,最小,前面三个姐姐都嫁了,多年在广东打工的哥哥排老四,后边三层砖房就是是哥哥拆了老屋翻盖的,嫂嫂在家带着两个都已在念小学的儿子,与夏狗父母一起住。夏狗见母亲已起床,母亲才六十五不到,却满头白发,还散乱着,没来得及梳洗,正撤稻谷“咕噜咕噜”喂鸡。夏狗或赌钱回来晚了,或跟香莲口角,常去后屋,随便睡在两个侄儿子的那张床上,这次夏狗母亲看见了夏狗的狼狈样,也知道又是赌了个通宵,也懒得搭理。夏狗刚买不久的摩托车都输了,怕面对香莲,没弄开前屋的后门,径到后屋侄儿床上,天塌下来都要好好睡上一觉。

到了第二天凌晨,夏狗微张双眼,以为只睡了一小会,脑门心一阵阵发疼。与其说是睡醒了不如说是疼醒了饿醒了,夏狗没惊动老婆孩子,用细篾片挪开后门栓,蹑手蹑脚进了自己家里,转到厨房,下了碗白水面条,就蹲在灶边,边吹风边吃。呼噜呼噜几下吃完,烫得两肩用力后曲,嘴巴呵呵,见灶台上还有半瓶炒菜用的章贡酒,轻启瓶盖,仰起脖子,叽里咕噜,几下子就见了底,放好空瓶,转身,吓得魂飞魄散:结实高大的香莲披头散发,穿件宽大的睡衣正朝着自己走过来!

“自己下了面条?”

“嗯。”

“昨天,一伙人都带着刀来家里讨债,我知道你睡在后屋,说你没在家,他们不信,一副死相,还冲进屋里来,四处找人。”

“哦,我睡了一天?有公安来吗?”

“是整整睡了一天,公安没来也不要再赌了,都没法活了,昨天都开学了,冬梅报名的钱总会有吧?我是不好意思再向嫂嫂开口。”

“……”

夏狗默不作声,掏出准备好的三百块钱交给香莲,她还不知道摩托车没有了,接下来的日子,是放高利贷的会轮番或集体来家里轰炸,吵得你一家都不得安宁,肥佬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得走。

天没透亮,夏狗找了个化肥袋,去收拾些衣服,轻轻地吻了吻仍在熟睡的小冬梅,转身对香莲小声说:“我先去广东找点事做,很快会跟你联系。”说完,去卧房亲了一下熟睡的小女孩冬梅,小偷一样,戴上个帽子,拉下冒沿,躲躲闪闪地出去到外边的105国道,等开往广东的长途班车。

香莲倚在门框,一手不断地轻抚腹部,目送着夏狗渐行渐远的背影,脸上布满了悲喜交织的泪水。这泪,有悲苦也有喜悦,苦的是,肚子里的孩子很快要生了,老公却要离他远去,又不知几时能回;高兴的是,也很快就能如个小嗓门大,勤快又能干的大嫂一样,从邮局取到从广东寄回来的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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