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徒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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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就不该帮那小崽子，要不现在也不会这么多事。”一枪没中，村长的语气恼火了许多。能将这些陈年往事串在一起的，除了失踪的大跳，村长想不到其他人选。
慕言护住一旁受到惊吓的女子，不知所措地看着前方被击碎的花瓶。
“那是你仅有的良知，村长，跟我去警察局自首吧。”陈哲在顾老头的搀扶下，勉强支撑着身体
。他一边拖延时间，一边打量着四周，寻找逃出去的出口。
“少废话，老子杀人无数，不在乎这一两条人命。当时只是我一时糊涂，现在不会了！”村长提起发烫的手枪，将准星再次对准了屋里的众人。
黑漆漆的枪口冒着热烟，散露出死亡的气息。久经岁月蚕食的纹理稍稍裂开，貌似承受不了突然爆发的子弹。
一旁的王家大户在村长耳边小声嘀咕，后面跟着的大汉无声地站立，等候老板的指示。
“把信交出来！”村长持着手枪向前踏了两步，嘴上发出致命的威胁。
陈哲紧紧握住手里的信，身后已无退路。如果把信交出去，他们或许能侥幸存活，但陈哲的良心不允许这么做。
“让他们两个先走。”陈哲指着慕言和女孩，用试探性的语气询问。查看四周后，陈哲已知道绝无出逃的可能。他不想让其他无辜的人丢掉命，于是只能和村长周旋，商量着减少伤亡。
“小娜可以过来，但慕言不行。”母亲死后，陈娜算是村长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对陈娜开枪。
听到得救的回答后，女子依然沉默，没有丝毫喜悦。她面无表情地走出被围困的众人，踩着轻快的步伐向村长走去。
陈哲舒了口气，至少减少了一条伤亡。村长冷漠的面孔也稍稍缓解，唯一的亲人总算没有受伤。
“快跑！”马上就要到门前的女子突然转身，将村长扑倒在地。王家大户的大汉把女子抓了起来，狠狠地把她摔在旁边的空地上。
“别动她！”看见被摔出淤青的陈娜，村长心疼不已。顾不得思考陈娜奇怪的举动，他直接拿枪指着大汉。
“你干什么！疯了吗！”王财连声呵斥失去理智的村长，制止他疯狂的举动。大汉受到挑衅，直接一拳将村长击倒在地。村长和大汉撕打在一起，场面一度混乱。
陈哲赶紧叫众人大步跟上，不能错失这个绝佳的逃生机会。
“别跑！”村长好不容易挣脱出大汉的缠斗，紧忙拿起手枪枪再次对准众人。上了年纪的他不是大汉的对手，声音气喘吁吁。
陈哲的脚步并没有因为村长的喝止停下，此时若再退缩，生命和真相都会一起葬送。
“再跑我就开枪了！”摆脱大汉消耗了不少体力，村长气喘吁吁，发出的威胁都消弱几分。
众人对村长的警告置若罔闻，相互搀扶着，不一会就抵达门口。
澎。
冷却许久的枪膛再度滚热起来。不同于前两次，这次的子弹却是着着实实击中人身肉体，发出闷沉的穿梭声。
“不要！”村长的声音夹杂着绝望和震惊，手中的枪因悲伤过度顺势落地。
陈娜的胸口生出大约五毫米的小孔，红血从心脏喷涌而出。占满灰尘的大衣被染得通红，完全辨认不出原来的颜色。
“快走......”陈娜用尽力气，微弱地发出最后的请求。
“陈娜！”慕言情绪激动，想上前捧倒地的陈娜。弱小的身体因悲痛爆发出惊人的力量，陈哲和顾老头两人合力才拉住了他。他们架着呜咽的慕言，艰难地跑出门外。
王家大户也被短暂地惊吓，但作恶无数的他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很快就收拾了心情。他转过头命令大汉马上追赶逃跑的陈哲他们。
“陈娜，陈娜。”村长捧起陈娜失去血色的脸庞，悲痛欲绝。
“爸，放过.......慕言.......，好......吗？”陈娜的呢喃断断续续，随着生命慢慢消逝，最后的请求也变得虚无缥缈。
“不要死，不要死。”村长死死抱住陈娜，试图从死神手中抢回她的性命。
“放过.......他们。”身体的温度骤然下降，陈娜的眼中呈出死亡的灰白。生命体征在村长撕心裂肺的哭喊中，风一般消失了。
陈哲三人一路小跑，大汉穷追不舍。村里泥泞的土地格外难走，夹杂着不停下落的雪花，湿润而混浊。追逐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杂乱无章的脚印，混杂着黄泥，污浊不堪。
率先走出泥地的陈哲三人躲进教堂，靠着破旧的墙壁频繁喘息。他们实在没有力气再跑了，本身就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怎么跑得过身强力壮的大汉。他们躲藏在座椅下面，祈祷着不会被发现。
走出雪地花费大汉不少的时间，他们顺着陈哲三人的脚印，爬上台阶来到了教堂。
脚步声越来越近，陈哲的心跳也越来越快。他不时小心拍打旁边厚重的墙壁，来缓解心里的紧张。旁边的顾老头目光无神地躺在地上，显然已经放弃了希望。慕言还没从悲伤中回味过来，整个人呆坐在原地。
大汉似乎没有注意到地上的水迹，他们急匆匆地越过穿过走廊，直接经过了教堂。
当最后一个大汉消失在教堂的大门口时，陈哲才长舒一口气。劫后余生的三人缄默不语，心情极为复杂。
“慕言.......”陈哲率先打破了沉默，想安慰失落的慕言，却不知从何开口。
“你看那边！”顾老头突然站了起来，指着画像的下方惊呼道。
“小声点，他们还没走远！”陈哲心有余悸地看向大门，提醒顾老头不要咋咋呼呼。
“这里。”顾老头压低声量，弯下腰小心地走到壁画底下。
陈哲顺着顾老头的方向看去，发现在耶稣画像的最下方，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孔，透出一股微小的光芒。
二人的说话引起了慕言的注意。他抬起头，抹掉满脸的泪水，追着陈哲的目光，盯向画像底部。
绵长的光线时有时无，照射在大门旁边的石壁上，勾勒出奇怪的符号。
陈哲顺着光线摸到了大门旁，借着门外的日光，勉强看清了石壁上方有个形状奇怪的握把。
“别动。”顾老头想要伸手触摸，被陈哲出声制止。仔细端详这个握把后，陈哲越发觉得这个锈迹斑斑的东西充满危险的气息。
“你听。”稍微恢复精神的慕言也跟上来，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他轻轻敲击握把旁边的墙壁，发出了不同于其他墙壁厚重的清脆声。
“里面有东西。”陈哲击打了其他厚实的石壁，得出如此结论。
“那现在？”顾老头指着掉漆的握把，向其他二人投出询问的眼神。
“我来。”三人之中，陈哲年龄最大。而且整件事和他找寻大跳的执着有关。这种有风险的事，他自然是当仁不让。
顾老头和慕言沉默地点点头，表示同意。现在不是谦让的时候，解开握把背后的秘密是当务之急。
陈哲触摸到握把，顿时感到一阵彻骨的凉意。他顺着握把周围上下浮动的痕迹，断定开启方向是向下。
哧。
用力一拉，握把所处的方格松动下落。露出黑森的洞口，深不见底。陈哲拿过慕言递来的火柴，靠着微弱的火苗，辨认出里面还有一条长隧道。
“进去看看。”三人对视一眼，颇有默契地达成了共识。
洞口大约十五平方厘米，一次仅能容纳一人。陈哲打头，率先进入方格。慕言其次，等陈哲彻底消失在黑种，他随即进去。顾老头最后垫底，防止大汉突然闯入。
等三人彻底进入隧道，走过长长的阶梯，才发现里面的空间格外开阔。
四周的墙壁呈现出暗红的色彩，掺杂着岁月留下的黑漆，透露出浓烈的年代感。地上有明显的重物推移的压痕，凹凸不平。在整间密室的一角，遮盖着一块黑色的大布。
陈哲闻着空气中隐隐的血腥味，联想起村民所说教堂的历史，似乎明白了整个房间诡异的气氛。战争时期，为躲避空中袭击，人们多会建造一些防空洞用来救护伤兵。四面泼洒的红血和角落堆叠的骸骨更加肯定了陈哲的推断。
“快过来帮下忙！”顾老头跑到幕布前，试图拉扯掉它来查看下面藏着什么东西。奈何力气不足，于是就招呼陈哲他们。
“一，二，三！”在逃跑中消耗大部分体力的三人已是筋疲力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掀开幕布的一角。
幕布上厚重的灰尘因颤动而迅速扬起，呛得陈哲三人直直咳嗽。陈哲点起一根火柴，给昏暗的密室添了一丝明亮。三人小心翼翼地靠近幕布，想看清藏匿的物体。
跃动的火苗呈出橘黄，打在了幕布下面的物体上，反射回铮亮的光泽。陈哲难以置信地抚摸着重物，脸上出现一言难尽的神情。
幕布下，失踪的神像安静地躺在地上。双眼肃然地注视前方，透着入定的慈祥，仿佛道尽了世间百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