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创作中的环境与人物
作家的一项重要工作,是创造一个世界,并把人们引到这个世界里去。不少经典的人物形象,往往与作家创造的世界(环境)是融合在一起的,比如孙悟空之于花果山,贾宝玉之于大观园,《聊斋志异》中的鬼狐花妖之于荒山野岭,“神探”福尔摩斯之于英国伦敦……心境与环境,互相契合而又互相生发,让人不知道人与环境究竟谁为主、谁为客。
能否创造出令人印象深刻的典型环境,对一位作家而言,关系到作品的成功与否。
除了将自然环境摄于笔下,对社会环境的深入描绘和展示,也是作家们非常注重的手法。鲁迅先生在他的作品《故乡》中,便为人们展现了一幅颇为“神异”的社会画面:“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下面是海边的沙地,都种着一望无际的碧绿的西瓜,其间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项带银圈,手捏一柄钢叉,向一匹猹尽力地刺去。那猹却将身一扭,反从他的胯下逃走了。”
这是“我”听到闰土这个名字时,头脑中第一时间出现的画面。深蓝的天空映衬着金黄的圆月,海边的沙地上一片碧绿,这是多么美丽奇幻的景象,与之前所见“苍黄的天底下,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荒村,没有一些活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幅“神异”的图画是属于少年闰土的背景底板,将他天真、活波、健康的小英雄形象衬托得十分鲜明。但也正因如此,后来麻木生活的他,才更让人感到哀伤。好在希望不会断绝,人们总会迎来前人未曾经历过的新生活,而那幅“神异”的图画当然也是未来的象征。
在鲁迅先生的作品《孔乙己》中,咸亨酒店是孔乙己活动的空间,是中国封建社会的缩影。文章通过对咸亨酒店格局的描写,自然而巧妙地交代了故事发生的社会背景,形象而又深刻地揭露了阶级对立、贫富悬殊的社会现实。掌柜对“短衣帮”与“长衫主顾”的不同态度,店内单调无聊、令人窒息的气氛,让人感受到当时社会人与人之间冷酷、虚伪的关系,而孔乙己是“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唯一的人”,这样的特殊身份,生活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中,就注定了孔乙己悲剧的必然性。
鲁迅先生的作品在进行环境描写时,往往着墨不多,却总能将它与人物和主题密结合在一起,以清晰的画面感和象征意义,让人们对时代产生切肤的感受,并对未来怀抱希望和信心。他的作品是我们认识生活的教科书,也是学习环境描写的绝佳范例。
什么样的情感寄托于什么样的环境,似乎应该由作者自己自由地发挥和创造,这样才能绘就异彩纷呈的自然和社会画卷。但是,这种自由也是有限度的,因为环境与人物之间的某些联系、文化传统已经帮我们确定了下来。而这种联系一旦确定,往往很难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