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姥爷
我的姥爷是一位非常有才的老人。我记忆中的姥爷背有点微驼,走起路来脚步很慢还伴着咳嗽与哮喘。他不但能写会画而且每次见到我们这些晚辈小孩,不管身体有多难受都是笑眯眯的非常慈祥。我很小的时候妈妈常领我去看姥爷,姥爷家是一个很大的“四”子形的院子共有八间房,姥爷住在最东面 大舅二舅他们住在西面。
那时的房子,窗户很低分为上下两层,上面糊纸下面是单层的小玻璃,窗台下是一张大炕。我依稀记得一些姥爷家的摆设:炕北面摆了张老式的红木柜,红木柜北面是一张弹簧小床。北墙上挂了张字画叫做“寿星图”“寿星图”下面是一个“大躺柜”专供姥爷写字画画。东面摆着个红木小饭柜,上面放着个黑白电视机。东墙上挂着印有明星照的日历,靠门的地方摆着一张长条小沙发。
记得有一回妈带我去看姥爷,见他正把“寿星图”摘了下来,在一些纸条上抹上浆糊,然后一条条的往画的四周围粘,我有些不解就问姥爷这是做什么,姥爷说这是裱画。于是我就蹲在旁边看,只见他把纸条粘好后,一边等它风干一边在一个小盘里调和颜色。姥爷把颜色调好后用细毛笔醮上少许在画的四周轻轻地勾出淡绿色的条纹。我问姥爷画这些图案做什么,老爷说那是用作装饰的。一阵忙活之后姥爷把画挂回了原处,那张“寿星图”立即焕然一新,仿佛又是一张新画。
老爷家镜子上的花鸟还是他自己画的呢,老爷嫌家里的那面镜子古板单调,于是就用广告色画上了一枝梅,梅树上再添几只彩色的小鸟,远远望去就像真的小鸟飞落在镜子上,颇有“人来鸟不惊”的感觉。姥爷不但花鸟画的好,而且速写画的特别棒,听妈妈讲,姥爷只要见谁一面便能准确地勾出他的体貌特征,而且只要你见到那人就知道他就是姥爷画的那位。
每过礼拜妈妈都要领我去姥爷家一次,姥爷常给我用泥巴捏小动物,我记得最深的一次是他捏的一只小耗子还有小花狗:他先用泥巴捏出耗子的大体形态,然后用小刀轻轻刮出它的眼睛、鼻子还有耳朵。鼻眼完成后再把胡须一根根刻在它嘴的两边。细致的部分完成后姥爷再往它屁股上按一条长长的细尾巴,一只泥巴小老鼠就栩栩如生的放在你面前。完了之后姥爷用手指在小泥鼠身上轻轻地搓,不一会儿小泥鼠身上像涂了一层清漆一样光滑可爱活灵活现。小花狗也是这样,捏好后姥爷在小花狗的身上再画上黑白相间的花斑更是漂亮。大家见了无不称赞。
秋收之后大舅家总会有一些玉米或高粱桔杆,姥爷常挑选一些较细短的做成牛牛马马的的小玩具,非常好玩。制作的过程也非常简单:在桔梗的末端划出五道小口;正面一小道,反面四小道。再把劈成条的桔梗皮插到小口上。然后再把切成小段的桔杆瓤插在桔杆条上;较长的插在正面形成“头部”,短短的四小段插到反面形成四个小蹄。一只简易的小马驹就初步完成了。照着姥爷的方法我也制作了一些这样的小马呢。
姥爷还把一条条的桔杆段做成了美丽的花朵。他先把桔梗段四周扎上一圈小口子,然后再把削成瓣状的桔梗皮插到口子上形成一个花朵的形状,再把“花心”和“花瓣”用画笔涂上艳丽的颜色,完了再用一根韧性很好的桔杆皮从“花心”穿过。就这样一朵美丽的鲜花在冬季盛开了!姥爷又用同样的方法做了好几朵花儿,并分别为它们涂上红、黄、蓝、绿各种颜色,再把它们共同插到一个玻璃瓶里,一簇盛开的鲜花分外艳丽!
姥爷的藏书很多,有人物动态速写,有人物脸部特写,还有一些迷你的宣传画,都是解放之后的一些歌曲戏剧什么的,有歌剧“白毛女”舞剧“红色娘子军”有电影“龙须沟”还有现代京剧“智取威虎山”但姥爷收藏较多的书是报头设计、人物速写、绘画技巧一类的书,因为那个时候没有电脑也没有广告公司,无论干什么都是手绘,姥爷为了方便使用就多买了一些这样的书。每当妈妈带我去看姥爷的时候,姥爷总会把他的书拿出来让我看,我也一样把妈妈给我买的小书拿给姥爷看。
老爷生于乱世年间,他常跟我们讲起那动荡的岁月。那个时候他们也是我们当时的年纪,反反复复的战争让人们生活在提心吊胆中,天天“跑反”年幼的姥爷经常吃不上饭也没有御寒的衣裳,使姥爷落下个体弱多病的身体。解放后,姥爷考上了师范学校,毕业后又在教育学院进修了美术专业,当上了一名人民教师,由于姥爷能写会画被调到了电影公司做宣传工作。
退休后由于姥爷写一手漂亮字 又擅长美术,经常有人上门请他做一些宣传画、版报、墙报之类的事,姥爷从不讲条件,都是尽力去做。姥爷还非常热爱运动,只要天气一好就出去散步,他常领着我们这些小孩子到南面那片林子里去散步,那儿树多空气又新鲜,我们这些小孩儿踏着没过小腿的青草跑着笑着好不快乐!姥爷还常带我们去壶流河畔,他一边转悠一边对我们说:“人只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才能够见多识广。“
姥爷一直有哮喘的毛病,就在他62岁的时候这个病就已经很严重了,他几乎不能站立,全靠吃药 输液维持。就在他62岁那年的夏天永远的离开了人世。姥爷一走一切都似乎变了模样,他曾今住过的房间已经不存在了,唯一留下的只有那斑斑驳驳的记忆。老爷生在旧社会长在解放时,辛苦的工作了一辈子退休后又拿不到退休金。他一生坎坷饱受磨难,如今生活条件好了姥爷却永远的离开了我们。今天是农历十月初一也是为过世亲人送寒衣的日子,妈妈去姥爷坟上烧寒衣了,不由勾起了我对老爷的思念之情。
时光虽然一去不返,但我永远都忘不了我的姥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