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行7】残缺的自行车闸

■文/从前慢

初中一段时间后，因没有车子可用上下学的忧心暂时算解决了，舅舅把妗子陪嫁的轻便车子送了过来让我骑，原因是我之前骑着他干活骑的“大轮车”。

按说能骑个轻便车子是件好事，可欣喜一会后，我却发现这车子什么都好，唯独左手缺一个车闸把手来，这让我一下“心心念念”来。我说不清缘何当时有那么多“心思”，好像一丁点的东西都能摧毁卑微的自尊，而这车子的残缺竟能触动我的苦楚。

头一次骑车上学，我的心里是愉悦的，即便它有不完美的地方，可这比我那老车子强多了，毕竟除了这左手的车闸外，它俨然还是个好车子，到路上不会什么都响。可就是这样，也没法与同行的同学作比较，大多数孩子骑的车子不算崭新，起码不会让自己难堪。

当时有个奇怪的现象，大凡学习差的孩子骑的都是比较新的车子，从这上能看出家长的几分苦心，他们不想自家孩子受到学习以外东西的“压力”。无疑，能意识到这一点的父母是伟大的，他们好像明白正在成长孩子内心的脆弱。

因为车子上的残缺，我总想试图去掩饰，比如一块骑行时，我常走到最左边，这样他们就看不到我的车闸；比如有时把书包缠在车子前头，用书包遮挡车闸这一处。时间久了，那东西好像残缺到我的心里，引得我时不时去看它想它。

一次夜里做梦，我竟梦到自己遇到路边没人要的车子，兴奋地跑过去卸下来左手车闸把手，安装在自己的车子上，兴高采烈地骑到河梁子上“狂奔”。可那毕竟是梦，天亮了，我就醒了。回头再去看我的车子，依然如往常一样。

车子的残缺让我分外不得安生，心里一直念想着要修好它，不然这种人面前的为难恐怕难以去除。读初三时，班里同学仝某父亲到二五号路十字西北处开了维修店，专门维修自行车摩托车。有一天放学回家，他要到他父亲的店里，约好和我一起走。到他家店前，我说过去看看有没有这轻便车车闸把手，就跟着他进了店门。见我与他儿子一起来，他父亲没怎么搭理，我却指着那车闸把手问询价钱，不知当时被什么话叉过去，他径直出去忙自己手里的活。

看没人理我，我便给仝某说自己要回了，扶过靠在墙边的车子走了。可没走出五十米，仝某父亲慌忙跑来抓住我车的把手，愤怒问我骑谁的车子。我不知发生了什么，忙解释说是我的啊，刚我和他儿子一块进他家的店。蛮缠半天后，仝某父亲才觉中间闹了误会，可没说什么就回去了，闹的我倒是特别尴尬来。

车闸把手没买成，自然无从安好一说了。这事过了许久许久，家里的老车子彻底坏了，我便自作主张卸下左手车闸，想往我的车子上安。可谁知车型不一，我的车子比较小，即便勉强安上去也显得比较别扭。但转念一想，别扭就别扭吧，总比这左手处缺一个东西强一些吧，不由分说上紧了螺丝。

其实，安好的车闸也是个样子货，因为这车子原本没有车闸一整套的配件。可至于真正有没有车闸又有多大关系，我要的远看的“完美”，又何必在乎近看的“残缺”呢？

这事让我糟心烦心了很长时间，大概至少两年。每次骑车子就会想着去遮掩，后来尽管车子换过一个又一个，可我那份“残缺”的物件却留在我的心里，我不知自己当年为何那么容易“受伤”来？！

《苦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