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迟到的正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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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看到这个问题：迟到的正义，还是正义吗？

恰好最近在看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卡拉马佐夫兄弟》。老二伊万和老三阿廖沙，有一段关于“上帝”的著名对话。

伊万收集了很多“世间不公”的素材。且说其一：19世纪初的俄罗斯尚处于农奴制时代，一个退休的将军，有很多农奴，以及很多猎犬。某天，一个农奴之子，八岁男孩，扔石块玩耍时砸伤了将军的一条心爱猎犬的腿。将军在其母亲面前，放出大群猎犬，将孩子撕成碎片。

（顺便说，《论语》中关于孔子有这段记载。“厩焚。子退朝，曰：‘伤人乎？’不问马。”远在两千年前，伟大的孔子如是曰。）

根据基督教的教义，上帝会在末日审判时，赏善罚恶。

但是，伊万认为：这个正义来得太迟了！他想要立刻、马上，看到这个将军遭受报应。

他对上帝的这个世界，感到非常不满。

他产生两个想法：要么，上帝在渎职；要么，上帝不存在。

由这两个想法，他得到两个推论：要么，我要代替上帝，赏善罚恶；要么，我要无恶不作。

《卡拉马佐夫兄弟》被誉为名作中的名作，离不开上述思想（当然，此书的伟大不全是因此）。

2

下面，说一说我代“上帝”做出的辩护——我所理解的“上帝的正义”。

算是，我回答伊万的质疑吧。

首先，需要说明，我认为有一个至高者，祂有无数名字、无数表现形式，可以是非人格化的“天道、天理、天法（这几个是同义词）”，也可以是人格化的“天帝、上帝、真主”。

基督教中的“上帝”，是祂在犹太文化以及欧洲传统中的表现形式之一。

为了方便理解，拿围棋来比喻。

围棋有“棋理”，人格化的“棋神”就是棋盘中的“上帝”。

你我都是棋手。

一盘棋，可能二三百手才结束，但是，可能在五十手的时候，我就已经下出恶手。

在第五十手，就下出恶手，但是直到第二百手，我才终于告负。这个可以解释“迟到的正义”。

不仅如此，我还可以解释“及时的正义”。

第五十手出现的这个错误，会一直影响我后续的着手。我需要时时防护这个弱点（在生活中，就是内省之后的负罪心态，这已经够折磨人了）；即便为此补了一手，已经是落后一步。

如果，我一直没有觉察到这个错误呢（在生活中，就是犯罪而不自知的人）？

那么，我好像可以一直高高兴兴地下下去，但是，当对手突然抓住这个错误时，我的震惊，是难以言喻的（确实有多次这样的惨痛经验）。

（顺便说，围棋中，杀招一般是引而不发的。如果没有把握杀掉对方，一般不会出手。所以，攻击多是以①加强自己的弱棋，和②占便宜为目的的。）

3

“棋理”，或曰“棋神”是存在的，但祂不会亲自惩戒我。

代祂出手执法的，是我的对手。

虽然对手不是棋神，不够完美，但是，他给了我教训。

“上帝”就是这样施行祂的正义的。

从这个意义说，伊万想代替上帝赏善罚恶，未尝不可。

上帝造出人来，初衷就是作为祂的助手。

《中庸》说：“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赞”就是“助”的意思。

这个助手虽然不完美（就像我的对手，并不需要是棋神），但是，可以代祂惩戒我。一个不行，还有无数个。

对手之间，互相惩戒、磨砺。

所以，想要代替上帝赏善罚恶，可以；想要无恶不作，不可以。

4

我作为上帝的助手，并不想赏善罚恶。

我想预防罪恶。

我想通过“爱”来预防罪恶。

耶稣说：“爱能遮罪。”——“遮”就是阻断通向恶的路。

很多人，都是因为生活中感受不到爱，才犯罪的。

“爱”是很深奥的字。

我现在才略懂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