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乡的春节
突然封在家里,只有手机作伴,尽管只是五天没有摸到电脑,但感觉好像自己已经与文字脱节许久了,连敲击键盘的手指都不那么利索了。至于自己想表达一些什么,大脑里也是一片空白,整个人不在状态。我想到了日更的重要性。古人有云“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写字大抵也是一样吧!
临近月底的几天,除了世界杯,并没有什么更令人振奋的消息。看手机朋友圈,一些城市的街道突然没有了昔日夸张的车水马龙,一度被戏谑“首堵”的地方,有了新气象,腿脚不好的似乎也敢大着胆子不按红绿灯横穿马路了,有进步。
我知道不该对这些现象吐槽,毕竟都是最好的安排了。只是不敢奢望再有一个月就要进入传统的腊月了,人们还能不能像往年那样置备年货,和家人亲朋围坐团聚,过一个欢乐祥和的春节。虽然现在年味越来越淡。
我脑子里不禁产生了一些幻象:过了腊八,通往集市道路上的人流明显地多了。远远近近的人或开汽车,或骑电动三轮,提着袋子、挎着篮子,陆陆续续地涌进离家最近的农贸大集、海鲜市场,着手囤积年货。
如果是江浙沪,人们至今还保留着春节拜岁的传统,亲戚间扎堆,商户间也凑场,轮流“做东”。从年前就放假,中饭一家,晚饭另一家。今天这一处,明天那一处,生生地吃到口舌生腻年假结束,方才罢休。
对于生性外向的人而言,这样的聚会当然是多多益善。用我的一位沪上开公司友人的话来讲,叫“集中联络感情”。前几年有幸跟他客串过几次,可近几年因为动态的疫情,很多人家自发地放弃了由来已久的这一固定程序。
没有了传统的热闹是真的!节约了一大笔钞票也是真的!我那位朋友有一次出差顺路来访我,席间忆起那年我们从崇明吃到如东,嘉定吃到太仓,昆山吃到嘉善,夜游雁荡山,醉倒在鄞州,还不耽误酒醒后去看海天佛国。我问这两年你还凑这热闹吗?他喜滋滋地向我透露:嘿嘿,一年春节不请客吃饭,我就省了几万块钱呢。
普通中小企业主挣点钱不容易,勤劳的小蚂蚁似的一年忙到头,手里的一点余钱都给春节吃得差不多了,怎么会不肉疼?乐观一点、狭隘一点看待:被突如其来的疫情莫名地搅和了一下,倒也不全是坏处,至少那些每年被迫在灶台上忙得脚不点地的女主人们可以放松地过一个随心所欲的年。
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盼望过年,只是小孩子的乐事,真心盼着过年的大人,不能说没有,但绝对不多。我参加工作像个织布梭子似的这些年里,每到腊月底,父母总会关切地催我:“你怎么还不准备年?”他们说的年,就是提醒我给孩子买新衣服,给双方父母准备过节的礼金,给亲朋好友走访需要的物品,给自己春节团圆准备的柴米油盐和瓜果酒菜。
他们这么问的时候,我的内心常常是悲哀的:虽然我一参加工作就出了省,算起来已经很多个年头了,可在当地人的眼里,我依然是个需要回家过年的外乡人。
作为男人,春节回乡过年顺理成章或可接受,但若是嫁做人妇的异乡女人……在我的老家,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姑娘嫁了人,从不在娘家过年。老家人的观念很正统:既然女儿成了人家的媳妇,就得和公婆待在一起守岁,没道理再回娘家过年,娘家人只接受姑娘回娘家探亲。
山长水阔,触处思量遍。其实很多地方这种观念也没那么固执了,一些规矩可能已经不大讲究了。作为远嫁的女儿,偶一回家,比亲戚还亲戚,父母对姑娘客气有加。
父母对身在异乡的出嫁姑娘,他们有他们的打算:若是回去,他们早早备下姑娘爱吃的东西。若是不回去,为姑娘预备的美食便快递或者托运过来。满满一箱子妈妈亲手蒸的枣糕、糖包、豆包,传统工艺的腊肉、风干鸡,爸爸灌的香肠。在不知不觉中,抵消了始终横亘在姑娘内心深处那种“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淡淡落寞。
人生很艰难,但有了不离不弃的亲人关照,就有了一个踏实的归处。这是生活对异乡人的最大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