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尽杀绝的命运、柔情似水的过往

读《情人节你来看我》

《情人节你来看我》，匪君子

——天涯诗会，http://bbs.tianya.cn/post-poem-23037-1.shtml

《情人节你来看我》

少年，你的理想

是在情人节

来上海，快乐地与你女人私奔

谁是你的女人

谁是那把久久，抵住我咽喉的刀

柔情似水

从梦中，一路追杀

直到老

你总是选择在冬天，反反复复出现

多年以后

有人却将因为今夜的这场雨，想念你

并且，不停地掉眼泪

你不停地说着，“见一面少一面。”

我低头搓手，抬起头便是

黔驴技穷

抬起头，对视无法保持三秒

记忆很贫穷，除了冬天

还是冬天

你不是那个几年前平安夜里的少年

总有一些脚步已走得很远

总有人背负着爱恋，将头垂得更低

样子仿佛，与世隔绝

只是，情人节是一场停不下来的雨

有人舍不得，却不得不

在这场雨里亲手送你一把伞

寂寞站台

有人告别，无语，面容平静

没有理由

没有人会做出任何一丝举动令年龄蒙羞

直达火车，不动声色地开出

2月14日的这场雨

一去不回头。

2005.2.14夜

我曾经学着《情人节你来看我》，写过一首诗。然而，多年以后，《情人节你来看我》还记得，并在天涯诗会上找到了。

我学着写的诗，却早忘了。之所以还记得学着写过，唯一的原因是，温酒的丫头对其中“我只有小心，再小心”之类的句子，有过一点感慨。仅此而已。

“谁是你的女人/谁是那把久久，抵住我咽喉的刀/柔情似水/从梦中，一路追杀/直到老”

必须澄清的是，我们读这首诗的时候，还没有“岁月是把杀猪刀”这句话。否则，这一节的精彩，其中的蚀骨疼痛、荡气回肠、深处悲凉、无助黯然的精彩，就有可能被轻易地“滑”过去、被埋没。甚至，被反感。

词语是有生命周期的。不断有新的词语、句式被创造出来，给人新鲜的惊喜，然后又被滥用，让人遗憾。有时，还会对原来的经典句式，造成颠覆式的反转，让美好只留在回忆里。

但即便是这样，当“岁月是把杀猪刀”被用滥之后，今晚再读《情人节你来看我》，仍然动人心弦。

开篇紧凑简洁，“少年、上海、情人节、私奔、快乐”，这一组词空间感、想像力、情绪性都足够，足够吸引住眼球。

第二节凌厉大气。赶尽杀绝的命运、柔情似水的过往，一路追杀。惊心动魄。在这一节，我们已经被彻底征服、彻底催眠了。从阅后的感觉来说，第一节还是春光明媚、轻松愉快地“吃瓜”看故事的状态，第二节就已经被一剑封喉了。

第三节以后，我们已经丧失了“吃瓜群众”的旁观立场，只有被动地跟着剧情走了。匪君子平静中带着忧伤，把一段爱情故事娓娓道来。虽然“雨”“冬天”反复出现，文中也用了“反反复复”，但并不觉得拖沓冗长，只是觉得伤感、无奈。

等“总有一些脚步已走得很远//总有人背负着爱恋，将头垂得更低/样子仿佛，与世隔绝”，我们只嫌故事结束得太早、太快，意犹未尽。

到“有人舍不得，却不得不/在这场雨里亲手送你一把伞//……面容平静/……没有理由/没有人会做出任何一丝举动令年龄蒙羞”这种隐忍、冷静、克制，强作平静下巨大悲伤，所传递的力量、感染力，远远比痛哭、嚎叫、愤怒、破坏等等，更为有力、更为深刻、更为传神。

“没有理由/没有人会做出任何一丝举动令年龄蒙羞”这就是我们。我们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