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老式的教育
看我爱人自己盘饺子馅,萝卜馅的,我很吃惊:萝卜竟是剁而不是插成丝?
我们那个时候,娘教我们把罗卜插成丝放开水里焯一下,再捞出拿布包起来搦几下煞煞水再剁的。我十二岁学活面,娘在一边常叨叨活面要三光:手光,盆光,面光,必不可少。手中有面,盆里有面,面团上疙疙瘩瘩,发好的面再揉也不光滑筋道。
很久前,一个农民跑几十里地赶集,卖土特产,身边是酒肉香,油馍烧饼出锅的香味,农民没舍得给自己卖,饿着肚子买了一个驴肉火烧自己一口不吃,走几十里地给家里瞎眼的守寡的老娘吃,老娘骂他败家子,他不吭看娘吃完了问好吃不,娘说好吃,农民呵呵的笑了,磕磕烟袋锅:天不早了您歇歇吧。老娘在世的时候经常给我们讲她哥的这个故事:不要眼气富人,有本事自己挣出个天下,娘给你们的只有骨头!我们几个孩子做事做错了是要自觉罚跪在父母床前思过的,我经常跪到夜里两点看爹娘睡着才敢悄悄起来去睡。挨揍越哭越挨,眼泪在眼窝里乱鼓涌也不敢掉下来求绕,爹娘说最恨没骨头的人,一滴泪不掉反而越打越没劲,我因为做坏事被娘捆成五花大绑用手腕粗的擀面杖夯,哼都不哼一声……成人后越是遇到难事越是有斗志,或许与少年时代的教育有关系。我没给爹娘惹过大祸,是惹不起。只有一次和哥三个打架,打不过就拼,他们一轰鸟散我拿起石头把人家头砸破流血逃跑,半夜才悄悄的回家,娘正坐被窝里等我:以后改了吧……之后不到万不得已决不和他人冲突,把人打伤了老娘是要给人看病的!
我小学五年级,父亲就让我上街临摩大批判宣传画儿,他知道我喜欢画画可他没钱给我请老师。众目睽睽下父亲躲避的远远的,我打开画夹临摹画儿,很多人围着我看,七嘴八舌的议论,若干年后我敢当面与人争论可能与此有关吧。看到五楼的孩子撒娇能哭个把小时我很吃惊:我小时候也哭却最多两三声就止住,因为没人关注你。衣服破了自己悄悄找出针线躲房后角落缝补,作业做不好家里大人是不允许吃饭的,把作业本撕的稀烂,深夜里补做到一点半。谁知后来养成了习惯,今天事今天做完决不拖延。从咸菜坛子里叨菜娘不允许用湿筷子的,因为有口水,菜坏的快,以至成人后从不用他人的碗,筷,杯子,毛巾,洁身自好,自己的才放心。
我们家里的地板每天要拖,老娘那时候检查我们地板是否托干净的法儿是:手指抹一下两块水泥地板结合处的凹处,看看是否有黑?床铺衣服不会到了脏很了再去洗,谁的床单,被罩,枕头套谁自己负责把线头拽了,揭了,自己蹲盆边搓洗。洗后不能到晒干了才收,否则就苦处了,要到六成干的时候,两个人两头拽紧再搭晒,娘说这样晒干了才展扬。我们出门,大街上少不了有人在背后指点:那谁家的孩子衣服不新却穿的愣正。一九七五年六月学校组织去野营拉练,去郊区农村帮助生产队拾麦穗,别人带的干粮是烧饼夹鸡蛋、油条,我回家一看只有白面和红薯面做的花卷,一声不响放饭盒里再放里盐蒜苔,就出去了。牢记爹娘的话:不和别人比吃穿,比就比功课。我数学不好可语文从小学到高中一直在全校第一名,作文多次做为范文在学校展览。高中毕业好几年了还是低年级同学的崇拜偶像。某官二代取名天什么一,我们的爹娘那有那个气魄?穷人穷人命硬好养活就行,有叫狗蛋的有叫国卿的有叫太平的有叫玉梅的甚至男孩有叫王三妞陈九妞的,我们的父母唯一的希望不要给爹娘丢人不要给国家丢脸!也有不成才的,进监狱了,当娘的在门口哭,孩子低头一声不言语,出狱后反而学好了。娘绝不会四处奔走为孩子说情诉冤。穷人只有脸值钱!宁可站着死决不跪下生!
我在给老娘烧纸的时候,不禁想到一首诗:虽然你凋谢了,你可爱的子孙,会把你优美的形态原样地保存。谁愿意让如此美好的屋宇倾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