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列车上

这是166次列车，拉萨开往上海。这好像是我第七次乘坐这趟列车了。这趟列车从来就没给我留下过什么好印象，因为实在不敢恭维这车上的服务。曾有人说我，既然对服务如此不滿意，那干嘛不坐飞机呢？我说，坐火车去西藏，只是为了看沿途的风景，这就像我登雪山的目的一样。况且，只有坐火车才有着旅行的感觉。

坐火车，唯一的不足是速度欠快，何况我坐的这趟车还是绿皮火车。绿皮火车晃晃悠悠的节奏总能让我想起当年在内蒙古当知青时的情景，每年回家探亲时，也是这样，不死不活、不快不慢地要晃上三、四天才可到家。

在火车上时间坐长了，难免会犯睏。但我想，白天还是尽量要少睡，不然，晚上要是睡不着也是个麻烦事。

漫长的旅途中，当无何风景可看时，只能读读书，以此打发时间。此刻我正捧着一本书，看着看着，眼皮似乎开始打架了。忽然，从过道那边飘来一番夹着软绵绵的吴系腔调的普通话：爬起来了！爬起来了！爬起来了！我猛地一激凌：什么？爬起来？离终点站还早着呢！干嘛催人家爬起来？

喊声越来越近，喊声里还伴随着隆隆的震动声。我终于听清了，原来是列车员小姐正推着小推车过来，她的原话是：扒鸡来了。显然，这是上海铁路段的职工。上海人讲普通话，“扒鸡来了”和“爬起来了”简直毫无二致。她推销的是山东的德州扒鸡，这也算是上百年的知名产品，只是其味道已不似从前正宗了。所以，乘客们都显得兴趣索然。但列车员依旧卖力地喊着：爬起来了、爬起来了……

这迢迢几千公里“滾”过来，堆着各色食品的小推车和列车员的吆喝声一直是列车上的“主旋律”，让人不胜其烦。当下的列车，更像是一个流动的客栈或饭馆，充斥其中的只是浓浓的生意味，却无一丝一毫的文化气息。不过，其若只是个正常的客栈或饭店，倒也没啥。问题是我觉得其更像是个大奸商。

对于从拉萨至西宁，饭菜之难吃和价格之奇贵我是有思想准备的。西北的路段嘛，服务质量差些也是好理解，咱也别要求太高。西北，终归是西北嘛，倘若西北地区的服务意识亦与南方一样，那岂不是没有南北发展的差异了吗？

于是，我想，等到西宁换了车之后，接手的将是上海铁路局，服务应会好些的。这也是我过往的经验。孰料，待在西宁换了车，却发现这车上的服务更掉分了：包厢里的水壶、踩踏式垃圾桶是坏的、盥洗处连洗手液也不放了、饮水机的水温远未达到九十度、封闭式车厢里最令人厌恶的抽烟行为也不作限制、厕所里垫圏纸、卷筒纸皆无……

但是，至此，我尚未彻底失望，我尚存的一点希望还寄托在餐车上。连续几餐的简单饮食让我萌生了去餐车解一下馋的念头。遗憾的是，至就餐完毕，方觉自己上了大当。这饭菜已不是我从前记忆中的味道了，尽管从前的味道也不咋样，但现在难吃的程度已更上了一层楼。唯一未变是价格依然奇贵，甚至是更加贵了。

这不禁让我想起了之前看到的一篇人日报海外版介绍台铁美味便当的文章。其内容就毋需赘叙了，仅描述一下这一盒便当里的货色吧：肉、蛋、鱼、菜皆有，卤、炸、煎手艺尽显，其价格却远低于俺堂堂大陆“人民铁路”为人民定制的支付标准。

乃乃的，再也不去吃那苟日的餐车饭了，咱还是老老实实地回归那六亿人民中的生活水准吧一一吃泡面！

当我捧起刚刚泡软（因水温不够，面只能泡软而不能泡熟）的泡面，过道里又响起了那软绵绵的吴系普通话：爬起来了、爬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