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童年的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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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家乡,地处西北干旱地区,本来不适合种庄稼,土地实在是太过贫瘠。幸好南北有两条河槽,都是东面桌子山夏季发洪水冲出来的,算是季节河吧,只有夏季,河槽里才有水。
最早在有水的河槽边缘种菜的,是我家西边邻居,可惜他不善经营,好好的一块地被糟蹋了。不过,他家这块地是在矿区附近,当开始大规模发展煤炭建设时,这块地自然而然地就消失了。
我的父亲是个退伍军人,拥有所有中国农民和中国军人的共性。老实巴交,吃苦耐劳,教子严厉,杀伐果断。当我在上小学时,也就是十来岁,父亲说,学习之外的时间,就不要跑出去玩了,跟着野孩子们学不着好,不是打架就是恶作剧,还是跟着他种菜吧。于是,我便跟着他每日里“开荒种地”了。
难以想象,把一块地深挖将近一米,然后把肥沃的土从很远的地方用小推车一车一车填满,还要用石头围起来。除了有几块大点的石头外,都是饭碗那么大的石头,一块一块垒起来,从外面看,还很漂亮呢。
“人勤地不懒”这句话就是父亲常挂在嘴边的,意思就是无论干什么,勤快就会有更大的收获。所以在开菜园时我家菜园就比别人家的费事,但种起菜来成绩还是很明显的。别人家的香菜只有半尺长,我家的香菜,超过了一尺长。
在上学的时候,每次去菜园,父亲都会事先警告我,这里不能动,哪里不能碰,我嘴里答应好好的,趁他不注意,还是忍不住去碰触他划出来的红线,结果就会引来一顿训斥。有时候也有不被训斥,间或能得到他老人家的表扬和称赞。
比如,有一次给菜园浇水,当浇第一畦的时候,水是很小的。“唉!就这样慢慢浇吧!”说完,父亲就拿着铁锹,向西边走去,那边有一个他的朋友,在新开一块地,正需要他过去指点迷津。
他和朋友在一起忙开了,却忘记了菜园里浇着水。这水突然变大了,如果不及时改变水道,那菜地就会被冲个乱七八糟的,甚至会让那些幼苗都死掉的。没有铁锹,我只能用手来扒开合拢,除了沙子就是石头,十几菜畦,一直等他回来,看到我的手都磨得流出了血,他有些感动,故意大声说着:“以后不能胡乱动了。”然后抓过我的手,轻轻地问了一声:“还疼吗?”
“不疼,一点儿事都没有!”我看出来这是父亲的关心,所有特别自豪和开心。
收菜时是最开心的。过去都是供应冬菜,品种单一,只有大白菜和土豆。所以我家菜园里也种了大白菜和土豆,大白菜很容易就拔下来了,然后整齐地捆在一起,用小推车推回家。
土豆就费事了,需要整个刨出来。头一年没有经验,差点累死,后来就知道了,要先浇地,连着浇几天,把地泡软了,抓住土豆秧使劲往上一提,土豆就都跟着出来了。
我最喜欢的一种植物叫“洋姜”,父亲和长辈们管它叫“鬼子姜”,收获了洗干净,跟腌咸菜一样腌制起来,冬天吃的时候“咯吱咯吱”地特别脆,又很香,所以很受我们欢迎。
我很爱坐在菜园里的沙枣树下,乘凉休息,听那些有经验的既严厉又慈祥的老辈人谈天论地。什么事情都能听到,真是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啊!遇见性格好对我好的,还能解答我心中的疑虑。
直到我上了初中,因为学业比较重要,父亲就不让我在菜园里逗留了,那是怕影响我的学业。
小菜园里,处处充满了惊喜,比如,翻地就是一项很累的大活。初春,有时候地还没有解冻,父亲就带着我出发了,他把向阳的那些地方给我,让我来翻地,剩下的由他慢慢干,等天气热了,菜也就长出来了。
耕耘,本来是两件事,现在被说成了一件事,泛指种地。其实,耕耘的耕,就是翻地,农村也叫犁地。而耘是除草,是地里的幼苗长出来,要把草除掉,否则,小苗是干不过野草的,到最后如果不消灭野草,地里就成了荒草一片了。这些都是父亲和长辈们教给我的知识。
在翻地的时候,我经常偷偷地装上一点花籽,把他们种在菜畦埂上,等过了一两个月,就会开出很多艳丽的花朵。有时候父亲明明看见了,却装做什么也没有看到,任凭我“胡作非为”的。
矿区所有的小菜园,都在搬迁中毁掉了。关键是,种菜的老一辈,他们该享福了。年龄都很大了,想想,我都五十多了,当年种菜园的,已经进入“后菜园时代”了。
童年的小菜园,的确是我的乐园,在这里不但能感受到平常感受不到的父爱,还能学到很多课外知识。它也间接地教会了我怎么种菜,怎么种花,如何跟土地打交道,如何跟人们进行沟通和交流。
每每想起童年的小菜园,都会想起家乡的两条干涸的河槽;想起年迈的辛苦了一生的父辈们;想起那些童年的玩伴知心的朋友!童年的小菜园,再也回不去了,再也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