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收之五
鸡叫三遍的时候,他虽然惺忪的被队长叫起来。
明月在天,远处稀稀拉拉几颗星星,明月照耀之下,大槐树,杨树,皂角树都显出怪异的影子微风吹来,他们的影子在高高的墙上,张牙舞爪好像在寻着什么。
不知是谁家的狗,慵懒把身子贴在被太阳烘烤了一天的地上,甜甜的在做着她的梦。
队长是一个头裹白毛巾,非常干练的人,也是他自己所敬畏的老师的父亲。
队长安排给他的任务是把昨天收割过的麦田里洒落的麦子搂在一起,然后队上派车拉到打麦场。
之所以选择这么个时间,是因为麦子成熟季节,太阳出来之后,包裹着麦粒的皮,受热炸开,一粒粒小麦,如同顽皮的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的落入地理,于是农民一年的辛苦就会白白浪费。人们只能等待太阳未出来之前雾气朦胧,湿气尚且重的时候,把撒落在地里的麦子撸到一块,做到颗粒归仓。
这是老队长作为一个庄稼把式的考虑。但是对于营养不良,又正在发育的中学生来说,在他心目中,这可是一件危险重重的事情。
虽然近几年,她的身高有了明显的变化,扯条了,但是肌肉缺乏,体力还不足,而此时正是失去屏障,又饥肠辘辘的游荡在东西两塬上的饿狼,而这个时期正是活动最频繁的时候。虽然他能看见老队长影影绰绰的身影,在平坦的麦田的那头活动,但是相隔四五百米距离,就是他喊起来,危急时刻对方也赶不到。
其次,农村文化生活贫乏,尤其是文革,许多文化都被当作毒草清扫了,农村孩子大都是听着各种各样惊悚的鬼故事长大的,何况他处于多幻想的年龄,现在黑黢黢的夜晚,空荡荡的麦田,孤零零的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打出生以来,他未曾经历过这样的体验。他的脚下它的附近有很多坟墓,很多惊悚的故事,这个时候非常顽强的活跃在他的脑筋,他想尽千方百计,也无法驱赶走他非常害怕,此时此刻从对面晃晃悠悠的冒出一股白烟,一阵冷风之后幻化成一个人形。那可真是要命的事情。他总是忍不住要看西北离自己不远处的集体墓园,晚风吹过,浓密的大树发出呜呜呜呜呜呜呜的声音。间或还会有纸幡在风中的笑声。
他拖着丁字形的木耙,脚步沉重地在麦田里挪着。这时候,偏偏他的木耙好像被什么东西死死拽住,他用尽全力想要挣脱,但是无济于事,他怯生生地站在原地不敢挪步。
“怎么啦,这半天不见你过来?”队长赶过来关心地询问。
“鬼拽住我的木耙,不让我走”
“胡说,哪里有社么鬼?”“是不是你想偷懒?,好孩子可不兴说谎”
“我真没有说谎”见队长怀疑,他委屈地为自己辩解。
“没有就对啦,来,我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木耙走到一座低矮的坟堆,被上面的小树枝挂住了
队长蹲下身子,用力一拽,木耙松动,里面竟然有个旱烟袋,黄橙橙的烟锅,长长的烟管,还有蓝色的玉石嘴烟嘴。
队长笑了“你好福气啊,捡着一个眼袋。”
“你爸不吃烟,这个眼袋,就是老叔的啦”
队长满意地把眼袋斜插在自己的领口。然后说了句:“”,行啦,天就要亮了,回家吧,你今天的任务完成了。
黎明前,地面更加黑暗,可东方似乎有了一些白色,路也渐渐分明,一老一少两个人扛着叉和木耙向着村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