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云初起，惊醒了谁（6）
可是白浩然的眼睛并没有看着白浩芸和李将军，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苏风。
眼睛里的不可置信和惊喜十分明显，还有苏风看不到的思慕。
苏风也有些惊讶，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四年前，她和白浩然是见过的，也就是她十六岁的时候。
她的易容经常换，这副易容她只在十六岁时用过，后来再也没用过，这次行路匆匆，竟然只带了这副，居然遇到他，真是巧了。
四年前，秋天，她出发去解决杀害她母亲的人，临行前，苏羽深深的亲吻她，仿佛吻了一辈子，然后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的对她说，“小丫头，等你回来，我们就在一起吧。”
她羞涩的点点头，内心很甜蜜。虽然还没有找到杀死父亲的人，可是报了她母亲的仇，她也能稍微放过自己，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了。
于是，她带着甜蜜的心情，快马加鞭赶到了仇家附近。
又是一番周详的计划，下手的那天，是和母亲死去的那天一样晴朗的天气，她冷酷的擦拭风雨剑，寻找适合的时机。
仇家在后院，他的妻子在教女儿弹凤求凰，真是好相似的场景，她的记忆里，母亲的凤求凰弹得更为动人，父亲会吹箫伴奏。
一曲终了，她动手了，不过她没有一招毙命，大概是那个小女孩惊恐的眼神让她犹豫了吧。
她当了三年杀手，杀人已经很干净利落，不会有血溅出来，可是这次，仇家鲜血直流。
“我与你……什么仇？”他不甘心的看着她，无力反击，紧张的示意妻女逃离。
“杀母之仇。”苏风冷漠的看着他，眼里并没有浓重的恨意，只是居高临下的看他，像看一个死人，让人不寒而栗。
“你是欧阳……”
“是。”居然还没死，苏风考虑补一刀，至于他的妻女，她不打算动手。
“求你，放过我的妻女，求你……”
“凭什么？”
“我能告诉你，杀害你父亲的人是谁。”
苏风的脸上，终于起了些变化，其实内心已经泛起惊涛骇浪，她苦查未果，他居然知道。
“说说看。”
“放过我的……妻女。”他的妻女，已经泣不成声，可怜他的女儿，还那么小。
“好。”早知如此，当初为什么要杀她的母亲，苏风冷酷的看着他，她不是他，会滥杀无辜。
“是风满楼楼主，苏羽。”
苏羽？！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她的苏哥哥那么好，那么温柔，怎么可能杀掉她的父亲。
“你撒谎！”苏风怒了，完全不相信他说的话，补了一刀，看了一眼那对母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是真的，只有风满楼楼主……可以，杀掉你父亲，那么完美的刀口。”他死了。
这番话，苏风听到了。她莫名觉得十分慌张，阳光很好，秋高气爽，可她莫名觉得很冷，很累。
她好想睡觉，头疼欲裂，什么都不想想。
她从来没有看见过苏羽杀人，一次也没有，因为他说不想把自己冷漠的一面让她看到，她也不喜欢他冷酷的样子，所以她从来没有看到他杀过人。
她听风满楼的人说，他杀人，总是穿一身白袍，滴血不沾。
她还记得父亲的伤口，是剑伤，细长隐秘，一招致命，很久，才慢慢渗出血来。
她看了眼手中的风雨剑，这把剑原本是他的，她很喜欢，因为它是一把很好的剑，很锋利。可是，如果这把剑粘了她父亲的鲜血呢。
她让马一路狂奔，父亲武艺高超，她想不出还有谁能这么完美的杀了她的父亲，马跑到了荒郊野岭。
原本很晴朗的天，下起雨来。
苏风想起她第一次杀人，也是在雨里无助而惊恐，然后苏羽一身青衣，解救了她。
现在他已经解救不了她了，她要快点回家，亲自问问他，是不是杀了她的父亲。她没想过要问理由，因为她也是杀手，她知道杀手杀人，理由只有两个。
在她调转马头时，感受到了一股杀气。来自同类的杀气，是杀手，不过不是风满楼的杀手，他们的力量也不是太强大。
她觉得很疑惑，她出门都是易容，甚至变声，怎么可能招来这么多杀手？
“公子，我们为什么要走这荒山野岭啊。”
“听说这里发生了无面人案，先暗中探访一下。”白浩然中状元后，一直颇为顺畅，三年前父亲死后，他就历练的越发成熟，处事成稳，此次受皇命去岭江调查，在他的意料之中。
“公子，你看那个女的是在干嘛？啊啊啊，她不会是无面人吧？”
“小福，去看看。”
苏风正在洗剑，正好雨大，对着天空把剑冲干净，顺便试探那些杀手。
杀手认得风雨剑，自然会退散的，不认得，那就杀吧。
“去看看。”白浩然也有些狐疑，他没有武功，感受不到杀气，但是那个女子的动作，还有凌冽的气质，不简单。
那些人全部冲出来了，目标是白浩然，苏风才发现，那些人是死士。
“那个女的是杀手。”
“管他呢，杀。”死士们独特的暗号，只有他们听得懂，苏风也不明白。
她并不打算帮那两个男人的忙，一切与她无关。
可是居然有死士拦住了她，于是，她只好出手了，顺便救下那两个人。
死士比杀手更难对付，因为他们不怕死。苏风的手臂被划伤了，不过死士都被解决了。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白浩然的声音很好听，相貌也是俊俏的，不过苏风没什么好感，雨势很大，看来她要回城找家客栈了。
“不必。”苏风准备离开了，可是她还没有上马，就晕倒了。
“姑娘！”白浩然及时上前，扶住了她，把她抱上马，往城内赶。
苏风中毒了，那些死士的目的是至白浩然于死地，不过苏风的体内有百毒果的毒素，一般毒药对她来说，伤不了性命。
白浩然亲自照顾了她两天，苏风的易容的样貌并不是特别漂亮，但也算精致，白浩然动心了。
也许是因为美救英雄，也许是因为她在昏睡中叫着，“父亲母亲，不要走，澄澄好想你们……”然后拉住他的袖子，让他觉得分外怜惜。
两天后苏风才醒来。
“姑娘，你醒了。”白浩然对着她很温柔的笑，眉眼弯弯，很儒雅。
苏风不讨厌这样的人，因为觉得很温暖。她就放下了防备，对他浅浅的笑了一下，然后有人倾城了。
“我是怎么了？”苏风的嗓子有些痛，声音有几分嘶哑。
“你中毒了，”白浩然递给她一杯温水，“不过大夫说，醒来就没事了。”
“谢谢。”
“我要回家了。”苏风放下杯子，就要起身。
“姑娘才醒来还是先休息一下再回家吧？”白浩然听到她这么快就要走，很失落。
“我现在就要走。”苏风起身，微晃了一下，拿起剑出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