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 || 倒挂下来【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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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醒来的时候念珠菌捂着被子，想象自己是一个茁壮的小男生，正在晨勃。好像下面有什么东西在坚硬地生长。
但是今天有早八的课，她从被窝里钻出来，穿好小背心和T恤。
早上好！
空气仿佛是薄荷味的，吸一口气五脏六腑都凉爽。仰着头骑行在两旁种满行道树的路上，心跳像风吹过树叶，突然波动起来，念珠菌很想说我爱你。
我好爱好爱你。
可是她也不知道要跟谁说。
很多幸福的瞬间她都想给人类一个大大的拥抱，如果可以的话，在他表露出惊奇的脸上来一大口亲亲，不管会不会把口水沾在上面。
但是这些小小的快乐她只装在心里，就像那些罪恶也默默装在心里一样。
上概率统计课的时候她喜欢看老师骨感纤细的脚踝，在讲台后面，偶尔露出。
好像是巧合，大学的女老师大抵如此，风韵犹存。之前的线代老师是个人间尤物，念珠菌猜她有D或者E罩杯，她的胸型应该很好：柔软而有弹性的浑球，不下垂。念珠菌每次上课都目不转睛，所以线性代数的分数挺高。数据结构老师很年轻，齐肩短发，长得像一个可爱的中学生，但是脾气好像很火爆，讲起话来屌屌的，胸看起来也很大，但是应该手感过软，念珠菌这样觉得。数电老师胸很小但是很有气质，念珠菌喜欢小胸，但是话题似乎跑得过远了，所以不再想下去。
在课上思考这些东西是对老师的大不敬。念珠菌想。
女生的身体是个很奇妙的东西。每次进浴室她都会加强一遍这样的感慨。
那些湿润的肉体。丰腴的、瘦削的、大只的、小只的、屁股很翘的、屁股平的，念珠菌想到的这些词很俗气，像是在写小学生作文，但是这仍然妨碍不了她欣赏她们的躯体。在这里昏黄潮湿的灯光下能感受到单纯的、肉体的美感，不是性感，穿了衣服才能叫性感，这是一种说不上来的不性感但很温暖的诱惑，甚至叫人想上去摸。
男生没有在女生浴室里呆过，是人生一大憾事。
下课的时候念珠菌扫了一辆单车，单车是坏的，骑上去噼里啪啦响像在放鞭炮。神他妈。
脑子里冒出这三个不太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字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可能是由于昨天看了韩寒的《他的国》，她思维里面的写作风格好像有点跑偏。这不是个好现象，如果有人想看原来的娇喘的念珠菌，他会把我头都给拧下来。
回到寝室念珠菌想睡个回笼觉。但是爬上床平躺下来的那一瞬间她后悔了。那种缠人的绵密的感觉又从两乳之上倾泻下来，浸没全身。
不自觉游走的手从盆骨、腹部和内裤构成的桥洞中钻了进去。弱弱的喘息声闷在被窝里。她感觉到脸的发烫。
有一种触感只有右手中指能够给予，指肚富有肉感，指节足够灵活，而且足够踏实和舒服，像在翻动小人书的书页，像在触碰栀子花的花苞。她没有忍住发出了一点声音，慌乱憋住气。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羞耻。
她能感觉到纯棉内裤已经湿透了，手指往下到达源泉，那里是从来没有进去过的神秘地带。她很想进去。你知道的，人总是对没做过的事很向往。
她决定进去。
手指在湿润的皮肤上反复摩挲滑动，仿佛是一段进入山洞的助跑过程，最后一次助跑。
她突然紧张起来，手指顺着弧度不断往里，她感觉下口已经闭紧了，她在等待最后的高潮。
最后一刹，她放弃了。
算了，与其自己把怎么进去搞懂，不如让别人来研究。
不明不白，不如睡觉。
等她醒来，她拿起手机看到B同学给她发了消息：
“你知道吗？每个人都是变态。”
她觉得疑惑。
隔了很长时间。
“我喜欢口和被窥视。”
说得好坦荡，好像在陈述自己喜欢足球一样。
念珠菌却倏的涨红了脸，有人喜欢后入，有人喜欢束缚，你永远不知道你身边的人在想什么。或者说，变态从来不是变态，而只是常态。
比如说有人会发：
“窥视我撸吧。”
那边发来了视频邀请。
念珠菌下意识拒绝。
那边发来了视频邀请。
念珠菌拒绝。
那边发来了视频邀请。
或许，就这一次。
她点下了接受键。
屏幕那边是叫做几把的东西。念珠菌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过。
右手在外面以不断变快的频率环套，红色的顶部仿佛一次次试图跳出来。
念珠菌瞪大眼睛。
它好像没有想象中的好看，她想，而且并没有脸红心跳的感觉。
这样呆看了十秒钟，她选择把视频关掉。
然后删掉好友。
尽管他们已经成为好友很多个月了。
王小波在《绿毛水怪》里写：走在寂静里，走在天上，而阴茎倒挂下来。
倒挂下来，像我们的生活。
不同的人有着相同的外貌，想着相同的事情，却相互并不知道。
因为让别人知道很变态。
这个操蛋的世界。
但念珠菌认为，人们从小就应该认识性。老师们需要指着裸体图片或者真人模型告诉小孩子们，这是几把，这是奶子，让孩子们并不以之为耻，当然同时也要告诉他们这些部位很重要，要保护好它们。性从来不是污秽，思想才是。
不过通常女老师会站在讲台上羞红了脸。
她冷静下来，决定以后再也不在寝室床上瘫着，否则会做出愚蠢的举动。
念珠菌骑行在宽阔的大道上，她决定去广阔的图书馆。
性是什么，爱是什么。
风吹过她的面庞。
是《挪威的森林》里的生与死；
是《维罗妮卡决定去死》里的解脱；
它也可能成为《人间失格》里那般空虚的补足，尽管永远不能补足；
她总是喜欢像老学究一样说起书里的一些桥段，因为可怜如她，只能通过书去了解世界。
不过对于很多人来说，仅仅是一次泄欲而已，然后进入贤者模式。
与其用手和想象解决一些事情，不如用学习和思考解决它们。
不如过这样的生活：
坐在数据结构的教室里听课，长得可爱的、说话屌屌的年轻女老师在上面介绍树状结构。
听到二叉树，听到丰满树和完全二叉树，
听到结点的右子树，好像闻到柚子的清香；
听到结点的左子树，她总是觉得左子也应该是一种带有香味的植物。
她的周围好像劈里啪啦地长出茂密的森林。
不如过这样的生活。
【全文完】
文 | 申屠佳颖
插画 | 申屠佳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