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

      一场瓢泼大雨把凌余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她一咕咚坐了起来。窗外面电闪雷鸣，大雨如注，还不时敲打着窗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她的惊醒也不完全是因为大雨还有那个奇怪的梦境，她看到一对年轻男孩女孩。长得有点像自己和现在躺在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她看了看闹钟，已经快到平常起床的时间了，于是赶紧起床洗漱，一边回想着那个梦境，但是她的努力回想，却只能得到一点点零散的线索。努力拼凑也徒劳无功，她只能迷迷糊糊地，一边困惑地走在大街上，前往上班的路上。

      她像往常一样，坐上公交，望着窗外的风景，一切是那样陌生又熟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走进办公室，大家都点头表示问好，却没有人开口叫对方的名字，然后就是一阵敲击键盘的声音。凌余也埋头干起来，她敲了敲键盘，电脑上快速地出现了一个个字体，她突然停了下来，眼睛瞪得老大，然后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周边，但是每个人都埋头苦干着，一切是那样安静，安静得让人有点压抑。空气里除了偶尔有电线烧焦的奇怪味道，让人突然眼睛瞪得老大地四处张望。但是这样的时刻基本很少，有也只是那么几秒的时间。

      到了下班时间，周围的人陆续走动起来。凌余也跟着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拎起包包，走出公司大门。她内心充满各种困惑，但是却无法形容这种不可名状的感觉。她也说不清是几时开始，她一直在每天重复着这样的生活。她甚至不知道坐在自己身旁的这些人的名字，不知道有过什么交集。但是如今好像每个人都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任何交集。

      她看着大街上一对情侣手牵手走过来，他们手牵着手笑得很开心。这个场景就像一个影像映射到她的脑海里，她又想起梦境里的年轻男孩女孩。她想着想着，突然在一个大商场前停下了脚步，她看着橱窗里，一个面色焦黄，扎着很随意的辫子，黑色的发丝中掺杂了不少银丝，白色上衣，黑色裤子，还有一双有点破旧的妈妈鞋。她甚至一度被这个人吓了一跳，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不让它发出奇怪的声音。但是很快发现那个人也跟着她做同样的动作。

      她突然明白那个人就是自己，看起来跟梦境里的那个年轻女孩有点像，但是面容憔悴苍老了许多，似乎死气沉沉，一点生气都荡然无存。她就这样站在橱窗前抚摸着自己的面庞，呆呆地站着。

      她想起现在每天跟自己在同个屋檐下生活的老男人和梦境里的男孩，好像他们也曾年轻过，但是她似乎什么也记不得了。周围没有人谈论过去，没有人会像她这样突然追忆起曾经的自己。也许是因为她脑海里残留的记忆碎片在作祟；也许是因为那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也许是因为总有些记忆没有人可以夺走。